不知道如此坐了多久了。她掙紮著要下來行禮,他一把按住了她 :“睡吧。”
他在她身側躺了下來,臂彎堅定有力地圈住了她。她身子一顫,不 再掙紮,溫順得猶如一隻蜷縮在掌心的貓。
午後的鳳儀殿裏人影寂寥,百裏皓哲下了禦書房便直接過了來。到 了門口處,侍女正要行禮請安,隻見皇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斂聲靜 氣,不敢再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
掀開了幾重的紗簾,隻見凝妃與太子正在窗前的桌子邊練字。凝妃 手執紈扇,徐徐為太子扇風。兩人偶爾細語聲聲,因隔得遠,幾不可聞 。
百裏皓哲在簾子下站了許久,一動不動地望著兩人,一時幾乎癡了 。
自穆凝煙進宮以來,他從未放棄對她來曆的調查,可卻一直未有任 何回音。據調查,阮夫人確有一妹子,嫁在信州穆姓世家,乃是商賈巨 富,也確實有一女名叫凝煙。可因自小養在深閨,平素根本無人得見。 因穆家在七八年前穆老爺去世,商號經營有所不穩,府內有所變動,早 年侍候過穆凝煙的侍女更換。探子拿了阮皇後的畫像詳細詢問過,但答 複是穆家小姐小時候確實與畫像有些相似,隻因年歲久遠,再加上人長 大後麵容自然會有所變化,所以實在無法給一個肯定答複。
這一來,幾乎所有線索都中斷了。
穆凝煙不經意地抬頭,瞧見了在簾邊怔怔站著的身影。忙襝衽為禮 ,問安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百裏皓哲微微一笑:“在這殿內,你就不用拘禮了。”伸手牽住了 她的手,她的手似乎微微一動,他更用力握緊了些。肌膚柔膩冰涼,猶 如玉石,在這燥熱的天氣裏,點點清涼,好似能安寧人心。
柔聲道:“以後就你我兩人在的話,就不必給我行禮了。”皇帝的 語調溫柔至極,鶴峰絮絮般地拂在耳邊。穆凝煙不知為何,腦中不由得 浮起昨夜的種種,臉上辣辣的發燙。隻淡淡回道:“臣妾不敢。這…… 這有違禮數。”
百裏皓哲嘴角隱隱含笑,轉頭凝望著她:“曾經有人說過,在這宮 內,隻要皇帝喜歡,便是禮,便是法……”他一動不動地望著穆凝煙, 似要將她一次看個通透一般。
穆凝煙垂下了眼簾,辨不清眸底神色,喏喏回道:“臣妾……臣妾 遵皇上旨意。”
此時太子已放下了筆,伏在地上磕頭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父 皇萬歲。”百裏皓哲伸手將他拉起:“起身吧。今日太傅都教了什麼書 ?”太子一一答了。
殿東側有一排窗,光線隔了紗簾而入,流光碎銀般地堆在兩人身上 。因四周都置了冰,絲毫不得有悶熱之意。百裏皓哲這般瞧著,不由微 笑,道:“方才太傅在我麵前誇我們的太子聰慧,說太子雖小,卻有過 目不忘的本領……”
百裏皓哲側頭一笑,溫溫道:“今日看來,凝妃你平日裏照顧太子 飲食起居,連課業也兼顧,實在功不可沒。你倒說說看,想要什麼賞賜 ?”
穆凝煙搖頭,淡淡道:“這本是臣妾分內之事。實在不敢要皇上的 賞賜。”
百裏皓哲沉吟著道:“我要說賞你就一定要賞你。這樣吧,前幾日 ,西城進貢了一副和田玉棋子,我就賞與你吧。”低頭看著太子道:“ 皇兒說可好?”
太子眉目俊秀,此時笑容大大的,越發俊俏無雙,用力點著頭:“ 當然好啊!”
穆凝煙垂了眼簾,道:“回稟皇上,臣妾並不會下棋。”百裏皓哲 卻笑道:“我教你便成了。”遂揚聲吩咐了下去:“去將日前西城進貢 的玉棋子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