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陽看他指揮若定,在一旁直笑,人員陸續領命而去,秋陽笑道:“三哥可知我這個昭信校尉怎麼來的。”
原來秋陽當日前去投軍,到了前線被派去抄寫文書,過了兩個多月,敵軍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戰事就了了,他因抄寫文書,認得幾位將軍,就說誌在指揮作戰,不想回去,其中一位就留在他帳下聽命。
一次偶然將軍與他閑談,得知他熟讀兵書,就派他跟手下校尉一起操練兵馬,秋陽獻計獻策,將士兵分成兩派,按著兵書上的作戰方略對攻,雙方都起了興致,幾場較量下來,秋陽又將書上的結合現實融彙貫通,將軍看了後深為賞識,三個月一擢升,進入五月,就升任昭信校尉。
春陽笑道:“你啊,就是不瘋魔不成活,雖說沒長性,一旦起了興致,非鑽研透徹不可。可你與小雙恩愛夫妻,就不想她,不想孩子?”
秋陽抿緊了唇,片刻才說:“白日裏身在校場,喊殺聲震天,也就想不起來,夜裏靜下來,想啊,怎麼能不想,都快想瘋了,不知道有了孩子,隻是想小雙,一覺醒來又忘了,後來升了校尉,想著再升兩階,再熬個半年,就是將軍了,我去一趟戰場,好歹有些收獲回來,也讓父親知道我不是一無是處,讓母親高興高興,後來一聽說小雙有了孩子,找來軍醫一問,如今該過百日了,心裏惦記,就匆匆趕了回來。開頭也寫過家信回來,見沒有回音,估計被父親壓下了,後來就索性不寫了。”
夜裏派出去的人回來,分頭尋找三人一組,一日下來找了幾十個村莊,都說沒有,秋陽皺眉看著地圖,城外大小村莊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全都找遍差不多要半個月,平穩著焦躁的心緒,好吃好喝招待了眾人,安頓他們睡下,又許以不菲的酬謝,說好明日天亮就集合。
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似乎這個屋裏有小雙才是家,沒有小雙說不出的冷清,也不知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也不知象小雙還是象我,小雙她可怨我嗎?見了麵會不會不理我?好不容易睡著,小雙來到夢裏,一會兒笑著說話,一會兒又板了臉,說是要和他一刀兩斷。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又如昨日一般分派,午時有喜訊傳來,說是郭家村有一戶人家,一個男子兩個女子,隻是沒看清女子長相,讓秋陽再等等,秋陽哪裏還有耐心等,騎了馬奔著郭家村而去。
按著指引到了那家門外,就聽到裏麵有女子嘶喊著,說疼啊,疼死了,秋陽血衝到頭頂,也顧不上分辨是不是小雙的聲音,疾步往屋裏衝去,屋門口蹲著一個男人,雙手抱著頭唉聲歎氣,也沒顧上攔他,衝進去就看到滿床的鮮血,幾個婦人忙碌著,其中一個端著一盆血水往外走,一眼看到秋陽,銅盆嘩啦掉在地上,血水半數濺在秋陽身上,驚叫道:“這是哪裏來的男人,竟跑到產房裏來了?水生,水生,你在門口怎麼不攔著?”
水生慌慌張張在門口喊道:“哪兒呢?我怎麼沒看見?”
另外兩位婦人過來搡著秋陽:“快出去快出去……”
其中一個看著秋陽,滿身血水一臉茫然,眼裏含著淚水,呆愣愣由她們搡著,一言不發,歎口氣說道:“原來是個傻子。”
另外一個看他一眼也說道:“是啊,可惜了這麼一副好皮相。”
剛剛灑了血水婦人扯過一條帕子,到院子裏仔細給他擦拭了,溫和問道:“傻小子,可能找到回家的路嗎?”
秋陽點了點頭,婦人踮起腳尖摸了摸他頭頂,囑咐道:“趁著時候還早,趕緊回家去吧,走吧。”
秋陽愣愣走出來一直走到村口,白雪跟上來,頭蹭著他身子安慰他,秋陽摟住白雪脖子,哇得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說:“沒想到生孩子這麼可怕,人疼成那樣,喊得比殺豬聲還要厲害,再說,流那麼多血,人還不得死了嗎?小雙說不定是死了,墨如怕我傷心,就帶著孩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