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咬人啊，那是你娘啊。莫打人呀，這是你女兒，磕木了腦袋殼子以後會怨你。”
夢影的奶奶分開是撕打的母女，打顧良燕從熊根香的手裏奪下來，檢查了一下麵皮和後腦勺，牽著顧良燕的手，就往碾屋子裏的巷子走。
叫顧大勇去歸，顧大勇說還要到門口禾場玩，所以夢影的奶奶就牽了顧良燕和顧夢影一起去歸。
從碾屋子進到巷子，經過良燕屋裏的小院門口，來到夢影屋裏，推開大門，跨過門檻，來到裏堂前，顧良燕坐上顧夢影喜愛的小木馬，搖頭晃腦的。
“你好生聽話嘍，你媽叫你帶人你就好生到屋裏帶人，她要打你，你就跑，你就躲，不要跟一根電線杆子一樣杵在那裏硬駝她的打，嘴巴子靈變一點乖一點，就說你會聽話你會乖，說點子好聽的，她就不會打你，莫去拿雞蛋碰石頭，你會吃虧。”
夢影的奶奶用米篩到間裏裝了一些花生坐到堂前來，預備剝了花生仁子夜上炒著吃。
顧夢影從間裏拿出兩個桃酥餅，一隻手裏一個，遞給顧良燕一個，顧夢影掇一把小椅子，讓顧良燕坐小椅子，自己騎上小木馬，並排吃桃酥餅。
顧良燕在屋裏沒有吃過一整個桃酥餅，每回隻有半個份，頭一回有一個完整的、沒有被掰走一半的桃酥餅被塞到手裏，簡直都不敢相信，放到嘴裏一嚐，果然滋味都跟半個的桃酥餅的不一樣，好吃的叫人掉眼淚。
顧夢影放下腳，停住不搖小木馬，蹬著大眼睛好奇地問：“燕燕，你為什麼哭呀！是餅不好吃嗎？”
正說著，熊根香牽著換了一身衣裳的顧大強跨過門檻。
顧夢影跳下小木馬就奔了過去，站在天井下，把手裏吃了兩口的桃酥餅遞給熊根香說：“這個餅給你吃，你不要打燕燕了。”
“啊？我不吃，你自己吃。”
熊根香愣了一下，像被人揭穿了什麼麵具，臉上臊得慌。
顧大強在邊上，兩個眼睛直勾勾盯著顧夢影手裏的桃酥餅。
“小影憨的，說憨話。你沒駝過打嗎？還有哪個小孩子沒有駝過爺娘的打？你爺打你的時候你忘記哦？就記得吃，記吃不記打！”
夢影的奶奶把一把花生丟進地上擺著丟花生殼了的撮箕裏，掀起青布圍裙的一角，手心手背翻著搓了幾下。
“這麼小的孩子都會說我醜，說我要不得，我有什麼辦法？總要逼得這個日子過得成！”
那話聽著很刺耳。這堂事不是在門口禾場當著門口禾場的人都解釋清楚了嗎？打她是因為她不聽話、不懂事、沒有帶好人，不是想打她，要打她，不是早就說清楚了嗎？為什麼又要來說？是沒解釋清楚還是人家壓根不相信？為什麼這樣打了又殺，殺了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