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段(3 / 3)

衛燎這才鬆開,三月收回手緩緩落座。等兩人點好炭燒咖啡,服務員為兩人杯裏倒好清水,轉身離開。

衛燎一直看著她,眼底的光看上去不過像是杯裏的水映入眼簾而已。三月卻突地忽地低下頭,說:“這些年我很好,偷偷買了個假身份證,雖然依舊混在夜店裏,但是我本來就習慣的很。你知道,我不會賣身,所以就隻能賣那些輔助吃喝嫖賭的玩意。”

咖啡屋的落地玻璃是深藍色,遮擋住陽光,使得屋裏變得昏暗潮。此刻玻璃邊緣的陰沉沉的紅色,讓人有些分不清夕陽或是日落後霓虹燈的顏色。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經跟蹤到電影院裏偷窺那個女人和父親,她隱在最後一排,散幕的燈光驟然亮起時,站起身的女人,纖細筆直的腿,襯著豐滿的胸與臀。

女人懷裏抱著一隻京巴兒,起身時放在地上。很老實的一條狗,自始自終都沒叫喚一聲。純白的沒有一絲雜毛,眉毛的線一直連到扇子似的耳朵上,梳了兩條辯子,用猩紅色的頭繩紮起來,格外醒目的紅白相間裏,好像被電影感動了似的不停眨著圓鼓鼓的眼睛。

那一天她在空無一人的影院裏,黑色絲絨椅子當中,想,她的父親,跟在女人身後,佝僂著腰無法直起來,亦步亦趨,就像那條京巴兒。↘思↘兔↘在↘線↘閱↘讀↘

很多年以後,直至今天,父親給她唯一的益處,就是窮的連自己都想賣掉的時候,她就會想起那像京巴兒似的身影。

所以她永遠都不敢去出賣自己。

炭燒咖啡端上來,三月嚐了一口,情不自禁地頂著燙又去喝第二口,濃厚純香,真的是頂級的味道。

喝第三口時,大約是被燙了,三月吸了一口氣,好半晌說不上話來。

“你找到我,是不是因為我要賣掉家?你是不是一直叫人守著咱們的家,有一點我的消息就立即通知你?”三月緊緊咬住下唇,說:“真傻。”

衛燎的神情漸漸緊繃起來,連瞳仁都無法抑製地緊縮,他深吸了一口氣,摩挲著手裏的咖啡杯,極力平緩語調說:“好的咖啡要煮出來,好的咖啡豆,好的咖啡機,好的手藝,碰到一起,就像人的緣分,說是不容易其實也很容易。”

三月也隨著不知不覺地緊繃起來,她抬起頭,緩緩說:“十六,比喻,暗喻這些說辭,你知道我討厭這些。”

衛燎索性對著她那一雙漆黑得映不出絲毫光的眼睛,說:“褚穎川不是個好的選擇。”

隨著玻璃窗外的紅色西移,華燈初上,三月倚在桌上,遠眺時終於看清那塊紅色是冬天的晚霞。

然後,三月突然冒出了一句:“我知道,還記得小時候算命,說我這一輩子無法倚靠任何一個男人。當時年紀覺得荒謬。現在一路走過來也覺得就是這麼回事。”

“將來的可能有很多種,你何必放棄……”

話還沒說完,就被三月打斷:“我沒有放棄將來,我隻是……”

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

隻要沒有你就沒有辦法安心。

這麼矯情和虛偽的話說不出口。

最後,三月隻顧俯瞰燈光璀璨的帝都,沒有去瞧衛燎一眼。

“我隻是放棄了你,十六。”

由於放棄你,所有期待的未來成了一張黑色的紙。

衛燎一錯不錯的看著她,想大約真的燙的狠了,她咬緊下唇,半邊臉似是染上了淡淡的霞光,眼角都是紅的。

於是,他笑著說:“我們還是朋友,到時候你會邀捧走參加你的婚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