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暗巷裏……”陶廂覺得她是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雖說他們相處的日子不長,卻經曆這麼多的事,數到最後,她紅了眼眶,但嘴上不服輸,又哽咽道:“若你輕薄我一次就此生不再見我,那你下下下下下下……輩子,都不能再見我。”

他匆匆過來將她揉入懷中,眼淚又不爭氣地跑了出來,陶廂放聲大哭,那口氣鬱結在胸口很久,不出不快。

“我真不知道,我到底是懲罰了自己,還是害了你,我如何做,你才能不哭呢?”

始皇同誌都變得迷茫了,陶廂也不知道她是該笑還是哭,隻又往他懷裏鑽了鑽,才用幾乎自己才能聽見的嗓音,道:“你,那個太突然了,我還沒準備好……”

趙正擁她更緊,兩人心照不宣,隻想讓這美好的氣氛停留,不再說多餘的話。

*

懷揣著一顆懷春少女蕩漾的心,陶廂回到了吉祥閣的住處,那時已是深夜。可剛進門,就被嚇了一跳,因房裏沒有點燈,她隻見床前立了個黑影,她驚呼一聲,黑影急速上前,曝露在月光之下,是綠荷。

“你終於回來了!”綠荷十分著急,謹慎地左顧右盼之後,她拉陶廂進房,又將房門與窗戶關了個嚴實。

綠荷不等陶廂回答,又嚴肅神情道:“今日主人找到我了。”

陶廂驚:“那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綠荷製止住陶廂將要觸碰她的手,凝重道:“你快逃吧!我早跟主人說你死了。”

陶廂不解:“什麼?什麼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大好的冬季,天邊卻閃起了電光,雷聲轟鳴,山雨欲來。電光照在月婉蒼白的臉上,陶廂忽然想起了在侯府潛逃的綠荷,想起了她的無助,心中升起隱隱的痛楚,同樣是女人,她為什麼就要經受這些痛苦?

陶廂抱住綠荷,同時聽見她噓聲呻|吟,她抬頭看她,大寒的冬天,她額上卻是大滴的汗珠。

“他把你怎麼了?你怎麼這麼傻!既然逃脫為什麼不自己逃命,為什麼還要來通知我!!!”陶廂想,今天一天,她恐怕是要把她一輩子的淚水都流幹了吧。特別是看到綠荷被血染紅了的半邊身子,她真希望她的淚水是觀音玉淨瓶裏的神水,能把綠荷所受所有的痛,全都治愈。

綠荷已痛得說不出話來,她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榻上,外麵雷光乍現,綠荷慘白的臉配著她淡綠的衣,若不是她胸口還有浮動,陶廂會以為她已經去了……

“我去找醫生!”原來人在慌亂的時候,真的會變遲鈍,陶廂現在才深有體會,以前她看那些狗血電視劇的時候,都會罵那些人傻X,看到至親倒在血泊裏,隻會傻叫他們的名字,而不打120!

陶廂起身,卻發現衣角被綠荷死死地抓著,她再發不出實音,陶廂俯□去,才能勉強聽清她所說,“對不起……對不起……”

她隻一個勁的道歉,陶廂滿麵是淚,隻模糊能見她身周深紅的顏色,刺鼻的血腥鑽入她的鼻喉,她忍住胸中沉痛的悲,摳開了綠荷緊抓住她衣角的收,又柔聲安慰:“你等等我,你不會有事的,我馬上就回來……”

才出門,雨點就落了下來,陶廂在街上瘋跑,又恨王子嘉把飯店開在個偏僻的地方,若要找大夫還得去西街,綠荷命在旦夕,她得加快腳程。

大雨瓢潑,陶廂才出了東街就渾身濕透了,裙襖厚重,她開始有心無力,最終被絆倒在街上,淚水混雜著雨水在她臉上縱橫交錯,她恨自己無能,狠狠地捶地,直到鮮血從皮膚裏鑽出,她才摸爬起來,又跑。

終於到了西街巷尾,她敲開了大夫的門,又是下跪又是懇求,期望大夫能跟她走一趟,可是她忽略了一件事,她忘了帶錢,再一摸腰間,腰牌也沒帶,要別人如何信她!

陶廂的眼忽然失去了焦距,她‘轟’的一下跪坐在藥鋪裏,抑製不住嚶嚀出聲。

“永福,是何事吵鬧?”

“公子,這位姑娘半夜尋醫,身無分文,你看……”

從內堂出來一個白衣公子,他一發話,大夫也謙恭了幾分。大夫指了指陶廂,來人卻大聲喝斥:“醫者父母心,你怎可為了點診費而棄人命於不顧!”

聽到這番話,陶廂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連忙趕到了兩人跟前。永福不敢怠慢,連忙向陶廂道:“我家公子說的是,實在對不住姑娘,在下這就去拿藥箱,你且等等。”

陶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激動地握住了那公子的手,連連道謝,又忍不住淚如雨下。他竟彎起了狹長而溫柔的眼,輕聲安慰,“姑娘不必擔心,我回春堂幾百年懸壺濟世,定不會讓姑娘失望。”

陶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隻不住地點頭。永福拿著藥箱出來,陶廂立馬放開了他隨永福離去,隻剩下白衣公子立於堂前,麵上柔和的笑,不減。

*

綠荷得救,陶廂也因此而倒下,她燒得暈暈乎乎,最為奇怪的是夢中除了趙正,還有那個如仙一般的白衣公子。

而當她醒來時見到趙正那焦急的臉龐,才權當她是日有所思,那晚若不是那公子,綠荷恐怕小命不保吧,所以她是把他當作菩薩在心裏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