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頭低低地哭泣,陶廂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以示安慰,不等她問,綠荷自顧地說了起來,算是為陶廂解惑,“主人是趙成嶠,他一直認為公子正是他最大的敵人,即便是桃香你與他有情,他亦派你來殺害公子正……”
“你早就有心受林斐庇護,所以我刺殺的目標之中也有你?所以我失憶了,你也不再提起往事?”陶廂突然截住了綠荷的話,而後看向她,麵色凝重。
她不是質問,隻是想把所有的事弄個清清楚楚。她與他有情……最讓她不能接受的就是這事,她怎能與他有情呢?她喜歡的是趙正啊!那個夢中人!那個總是隻見影子的人,應該就是趙成嶠吧……
“對不起桃香,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即便是我不怕死,可我那年幼的妹妹還在趙成嶠手中,我……”綠荷作勢要跪,陶廂連忙製止她,又厲聲道:“你現在做什麼都沒用,他不是找來了嗎?現在最主要的就是你再仔細和我說些,我好想辦法啊。”
綠荷泣不成聲,一遍遍地抹淚,回到床上坐好,待她平靜,才說:“趙成嶠身邊有個侍衛看我可憐,在你來前就與我通風報信,我本想讓侯爺趕你出去,哪知你居然混入了趙正的房內,還失憶了。所以我跟趙成嶠說你被侯爺害死了,後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他發現你還活著,他先來找過我,我說你早投奔了趙正,他不信,第二次我再見他,就被嚴刑拷打,他以為我們倆姐妹情深,所以才拿我引你出來,可是……”
“你是說,我或許已經見過他了?!”陶廂已經想到了,她隻感不寒而栗,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成嶠應該就是那夜醫館的白衣公子,他那樣的笑……難怪她當天就夢見了他,不,應該是小紅的執念!讓她在夢中見到了他。
“桃香對不起!如果當時我能忍住就好了!”
“你沒錯,你不是說過他耳目遍天下,即使當時你是忍下來了,總有一天,他還是會找到我的!或許他在找到你之前,就先掌握了我的行蹤,說不定他隻是在懷疑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失憶了。不如你跟我說說,他下一步會做些什麼呢?”陶廂已不想再聽對不起,用道明寺的話來說,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啊!若當初她早些說出她的立場,或許……她就不會愛上趙正了嗎?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所以,為了幫趙正,也為了自己早點回現代,她必須從綠荷這裏打聽到點什麼,隻要有關於成嶠的,哪怕一點點的信息。
“他不再相信我了,根本就不會跟我說什麼……”綠荷開始急起來,而正當她慌張之際,陶廂則冷靜地提醒了她,“你不是說他身邊有個侍衛看你可憐,你看能否聯係到他……”
“不行!現在情勢不同,我,我不能害了他!”綠荷這些年享受慣了榮華富貴,居然也畏首畏尾起來,難怪她不能再勝任刺殺趙正的要職,難怪……成嶠狠下心來派出自己的情人做此事,而他憑的,就是小紅對他深切的愛。
這樣的男人,似乎也不值得讓人托付終生吧……
“你不能害他,就要害你的小妹嗎?難道你剛才和我說的都是假的!你根本不是為了妹妹,而是為了自己一己之私?”陶廂句句刺中綠荷的要害,她本是蒼白的臉孔,又褪色幾分,她開始左右為難,權衡利弊。
外邊的風越發的大了,一扇窗被猛的吹開,冷風灌入,陶廂不禁聳了聳肩,起身去關窗,窗外像是黑洞那般,沒有生氣的宮殿配合著猶如鬼哭的風聲,陶廂再不敢多看一眼,即刻將窗戶關得死死的。
回首看柔和燈光下的綠荷,陶廂聖母心作祟,踱步來到她床前,關切道:“這個宮冷得怕人,你一人整晚是怎麼熬過來的?”
“有時王子嘉會過來。”綠荷恢複了平靜,如紙般白的臉泛起了團團粉色,陶廂是真心為她高興,便道:“若是論樣貌,你們倆真是天生一對。”
綠荷將頭埋得更深了,末了像下定了決心,才又抬頭麵對陶廂,疑惑道:“你既然知曉自己以前的身份,為何還要幫公子正?難道你覺得他往後做了王,秦國能變得更強大?”
不止變得強大,還會統一六國。陶廂在心底默默道,嘴上卻說:“以前我來是為了我心愛的人,現在我亦是,亂世中女人或許隻能淪為爭權奪利的工具,但請你不要忽略自己的真心,人生路漫漫,真正的愛人與知己一生中又能遇到幾個呢?”
聽完陶廂的話,綠荷恍然大悟,怔怔地拉過陶廂的手,許久許久,才堅定道:“明日我便聯係他,若有消息,定早早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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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廂半夜回得巧,才鋪好床躺上去,趙正就來了。
他還是很累的樣子,二話沒說就鑽進了陶廂的被窩,下一秒就皺眉了,“怎麼睡了這麼久,被子都沒捂熱,你病還沒好,該讓個人來服侍一下的。”
陶廂很想回他,她其實才睡下,但未免他懷疑,還是把這想法壓下了,隻伸手環住了他的腰,柔聲戲謔道:“服侍的人不是來了嗎?”
趙正身子一僵,想發火終究沒有發起來,陶廂的秀發發出的陣陣香味沁入了肺腑,他亦將他緊緊抱在懷中,一手順著她的發,道:“今日的事很重要,所以我現在才回,你千萬別氣我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