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們要害我的孩子啊……”
陶廂再也忍不住落淚,忙擁她在懷,連連安慰道:“不會的,隻要有姐姐在,絕對不會讓他們害你的!”
仿似被觸到了傷痛的神經,婉荷號啕大哭起來,偌大的宮中充斥著濃鬱的哀傷,在懸梁之上久久不散。
但連日來,唯一好的是婉荷終於肯吃東西了,陶廂每日都去廚房親力親為,經過悉心的調養,婉荷的麵色漸漸紅潤起來,但神誌依舊不清,陶廂建議成嶠給她請個大夫看看,他每每答應,卻不見有大夫前來。
陶廂也借此機,找到了黎將軍。
從侍女口中得知,黎將軍剛從邊疆回來,他常年駐守在外,難得回鹹陽城,他一回就老往成嶠宮裏跑,外界的人都以為他是愛女心切,但其實他不知和成嶠密謀什麼,所以在陶廂找到黎將軍談論婉荷的事時,他也不屑一顧,隻道:“本將軍此番回來是有要事,婉荷的事就煩夫人代勞了。”
換而言之,他的意思就是:老子忙得很,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就別拿來煩我!
他事不關己的模樣,讓陶廂看著很不爽,他轉身要走,陶廂連忙喚住他,又說:“將軍可知綠荷是因何而死?”她還是想確定一下,最先見的那個愛女心切的父親,到底是不是真的……
黎將軍停下腳步,饒有興趣道:“自古死有重於泰山,輕如鴻毛,綠荷生在亂世,又是我秦國英雄兒女,若死得其所,你我都不必在意。”
聽到最後,陶廂不自覺地收緊了拳頭,她終於明白綠荷以前所說‘主人耳目遍天下’是指的誰了,他不是單一的某個人,而是自己的父親、成嶠以及他的黨羽們,得不到自己父親的支持與疼愛,她們背井離鄉,做自己不愛做的事,這就是亂世裏的女人該承擔的嗎?
她不服!她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多愚蠢!
黎將軍不想在與她過多糾纏,握拳道別,走前還留下了句話:“一介女流不要太爭強好勝,到時候苦的終是自己,婉荷不就是這樣嗎?”
他是在勸告,還是在警告?陶廂已經不想明白了,她此刻心心念念的是如何讓婉荷好起來。
陶廂在宮中漫無目的地走著,她無權無勢,更沒錢,她連最基本的,給婉荷請個大夫都做不到,她要如何去破壞他們的春秋大計呢!
*
楊柳依依,春風習習,正是遊湖賞花的大好時節。
趙正坐在船頭,與正對的可人女子碰杯,他一飲而盡,女子羞紅了臉蛋,半遮掩,翹著蘭花指輕柔地喝下那酒。
旁邊琴聲朗朗,女子巧笑嫣然,眼裏滿是柔情地望向趙正,又緩緩道:“王子正今日怎的想起與憐清遊湖了?”
趙正終於收回遠離的視線,曖昧地笑道:“因為我想你了啊。”
說著,他的視線越過憐清,追隨著岸上的窈窕倩影,那不是陶廂,又是誰呢。他很想她,卻不能不避嫌,那日他實在忍不住想見她,引她入宮,被呂不韋發現,被訓斥了一宿。
聽說她去找黎將軍,他便約憐清遊湖,希望能看見她,幸好……
“那憐清獻個醜,為王子正奏上一曲罷。”憐清欣喜萬分,也沒注意到趙正的不妥,她深情地演繹,直到曲終,趙正才將眼神移開,對著憐清鼓掌,又說些肉麻的情話以及誇讚。
陶廂被湖上的熱鬧所吸引,冷清的地方,那些好聽的話異常清晰地傳入耳中,她想難過,想無理取鬧,但是不能,她加快步伐準備遠離這是非之地,但那大將軍的女兒似乎注意到了她,船靠了岸,她傲著嗓音:“那是哪個宮的,見了王子正怎麼不行禮?”
憐清挺直了背,下巴微微上揚,隻用眼角餘光看陶廂,儼然一副後宮之主的模樣。
陶廂不想趙正為難,上前給他請安,他柔聲叫她起來,四目相對時,遇上他深情的眼神,胸中一動,想起先前的煩惱,又跪了下去,說:“求求王子救救婉荷。”
陶廂有求,趙正不敢怠慢,憐清礙於人多勢眾不敢發作。
將婉荷的病原原本本的告知,憐清伺機插嘴,“這是公子嶠宮中的事,你何不去求他?”
趙正不發話,隻是笑著上前扶起了陶廂,應承了她。憐清被妒恨迷住了眼,她不喜陶廂,卻自己招惹了她,現下趙正與她親昵,胸中怒火難平,便想上前拆散兩人,不想被身旁的紫衣宦官拉住,隻見他彌勒佛那般地笑道:“王子正懂得體恤他人,實乃王上之福,大秦之福。”
憐清氣瘋了,卻不傻,經宦官一語點醒,她隻能一旁賠笑,宦官言下之意,她今後將是王子正的大夫人,斷不能讓他摸黑。
這一場暗戰,陶廂看在眼裏,痛心疾首這宮裏紛爭不斷,每個人都要步步為營,就怕棋差一招,則是動一發牽全身,而這裏的陰謀詭異不如職場,錯一步付出的代價有可能就是性命!
趙正不舍地放開陶廂的手,隻是他善於偽裝,身後的憐清並未看出異樣,陶廂禮貌地告辭。趙正心情大好,便邀憐清一同往東宮吃晚飯,她受寵若驚連忙答應,之前的不快也隨之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