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聽著聲,隨即起身,躍窗而下,分毫不差地落在那細軟聲音麵前。
“嚇……宮爺?!”毛曙臨被他突地落下的身影懾住,呆愣了半晌才說得出話。
宮之寶眯起布滿血絲的大眼,惡狠狠地瞪著她。“你杵在這兒做什麼?”他狠聲說著,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又粗又啞。
“呃,我和三月逛市集,走散了。”她垂下似水眸子。
“逛什麼市集啊?你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嗎?”不看他?怎麼,他醜嗎?他入不了她的眼嗎?
思及此,他單手強扳起她尖細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著自己。
勻淨小臉上,脂粉末沾,出俗清新,賞心悅目得很,但不至於美到令他過目不忘,甚至是念念不忘。明明對她就沒什麼特殊的情感,可就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她就是心安,一見到她就是愉悅。
他這是怎麼了?
被她的十指掐啊揉的,腦袋跟著被揉進什麼了嗎?
為什麼他管不住自己的思緒?為什麼不顧一切地想靠近她?
他控製不了渴望,是恁地想接近她,再接近她一點……
“我知道啊。”她輕輕轉移視線,細聲說著。
宮之寶翻了翻白眼,低聲暗咒數聲。“既然知道,你一個姑娘家就不該在這麼晚的時分逛市集,還離客棧那麼遠,你是存心想要人輕薄的嗎?”蠢也要有個限度,不要蠢到讓人掛念不放好不好!就算要逛市集,也不要逛到離客棧有將近一裏路的地方!
“我……”
“喂,你跟我搶娘子啊?”那尋花客被晾在一旁太久,惱火地推開宮之寶。
“你娘啦!”宮之寶回頭,毫不客氣一腳踹飛那不識相的家夥,回頭要拉著她回客棧,一陣尖銳的痛楚突地痛向顏麵,敦他高大的身形晃動了下。
“宮爺?”她趕緊將他攙住,細看他的臉,才發現他的氣色很差,且臉上布滿了細碎冷汗。“頭又犯疼了?”
“簡直快爆了!”他咬牙低咆著。
“先回客棧,我替你推拿。”說著,她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然而走沒幾步,競見有人圍上前來。
宮之寶痛到渾身發顫,卻還是將她護在身後,勾起冷邪的笑。“怎麼,金陵沒有王法了,可以任人在這兒行搶民女?”
被踹飛的尋花客齜牙咧嘴的痛咒著,“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宮之寶笑了笑,走向前,冷不防地賞他一個拳頭,“你是誰?本大爺沒興趣知道,給大爺滾遠!”
再次被揍到拜向土地的尋花客惱吼著,“給我打!”
瞬間,幾位家丁打扮的男子立即圍上前來,一旁的攤販動作俐落地收起家當,就怕被這波野火給殃及。
“敗類。”宮之寶哼了聲,頭已經痛到連眼睛都快要張不開了。他緩緩低下頭,對她說:“躲在我後頭。”
“可是宮爺……”
“囉唆。”他低哼著聲,餘光瞥見有人偷襲,他拉著毛曙臨身子微彎,橫腳踢去,側邊有人再攻,他毫不客氣地肘擊掃過。
圍上的家丁約莫五六個,一個個輪番上陣,一個個被他拳打腳踢,不知飛往何處,呻[yín]哀嚎聲四起。
“快走。”宮之寶渾身顫著冷汗,就連向來溫熱的大手也是涼透,握著她的手,飛步想要先將她送回客棧,飛奔了一段路,那針椎似的痛猛地往腦袋裏頭鑽,痛得他站下住腳,單膝跪了地。
“宮爺、宮爺!”毛曙臨急出淚來。
他瞼色青中帶白,渾身冷透,肯定是痛極,為何還要護著她?
那日他不是氣得拂袖而去了嗎?為何今日卻偏又如此護她?
正忖著,聽見後頭腳步聲,她回頭望去,驚見是那班人又來了,她趕緊攙著他要定。
“宮爺,我扶你。”她用力地想要撐趄他。
“你先走。”他閉上眼,已經快陷入昏迷,推著她快定。
他是個大男人,又是在金陵極具勢力的布商,大不了被逮著一頓拳打腳踢,待他醒來,上宮府去告死對方,但她就下同了,她是個姑娘家,傻裏傻氣地被搞大肚子生了個兒子已經夠慘了,要是再被人糟蹋……娘的!他第一個殺了那混蛋!
“宮爺,我帶你走。”她淚眼迷蒙地道。
他張不開眼,卻清楚聽見逼近的腳步聲,微惱地將她推開。“快走!”他痛到站不起身就已經夠窩囊了,還要他保護不了她,親眼見她被糟蹋,這下是要逼他去死嗎?
“客棧就快到了,不會有事的。”毛曙臨拔聲喊著。“亦然、亦然!”
“你還鬼叫個什麼勁?”尋花客已追到,一把拽起了毛曙臨的發,惡狠狠地將她往後拖著。
她閉嘴不喊痛,然這一幕還是讓猛力張開眼的宮之寶瞧得一清二楚,惱聲咆哮著,“混蛋東西!你要有本事就來對付本大爺,欺負個姑娘家,你算什麼英雄好漢?你這雜碎!”
“別急,有得你受的!”尋花客使了個眼色,一班家丁立即朝站下起身的宮之寶又踢又踹的。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毛曙臨見狀,淚如雨下。“亦然、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