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似一把無形的刀深深劈中了竇文韜的胸膛,劇烈的痛楚令他的臉猛地一抽,他的胸膛上下急劇地起伏著,仿佛根本不願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可是,事實卻不容他不信。竇文韜深深吸了口氣,右手抬起,長劍已指向趙祥:“白玉觀音絕對不能送出!”
趙祥的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道寒光,淡淡的幽藍,在夜色中若有若無,仿佛千年寒冰所鑄,看一眼就讓人肌膚生寒。
月華早已失色,天地之間仿佛隻有那道幽藍,雖然靜靜捧在手中,卻讓人覺得它在奔騰,在流淌。
劍氣是沒有動的,動的,隻是殺機。
這便是名滿江湖的寶劍,月光寒。
劍光映著趙祥蒼白的臉,無情的笑,隻要他一揮手,麵前這些阻擋他的人都會灰飛煙滅,甚至,江山在手的豪情也占踞了胸襟。
劍光出手,漆黑的長空中仿佛流星過眼,一閃而過,留下的仍是萬年的空曠與寂寥。
隻是劍光之後,再無任何生機。
竇文韜迎著那劍光隻衝出了五步,便已頓住,血,箭一樣從他胸口竄出…
“竇兄!”白玉堂已不忍再看,然而,趙祥轉過身來麵對著他。
展昭悠悠醒轉,緩緩撐起身子,兩個人,一貓一鼠永遠在一起,便是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不可分開。
“貓兒,”白玉堂與展昭背靠著背,紅衣瀟灑,白衣飛揚,在夜色的映襯下分外奪目。
幽幽的藍光還在趙祥手中流淌,他向他們走來,走得很慢,可每走一步,那森冷的殺氣便逼近一層,如濤,似浪,交織成一張遮天蔽日的網,向他們身側卷襲而來…
展昭緩緩道:“玉堂,今生有你相伴,展昭死而無悔。”
白玉堂笑道:“貓兒,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若有來世我白玉堂仍會選你,直到永生永世。”
趙祥唇邊吐出幾個冰冷的字:“可惜,你們已沒有來世了,永遠沒有。和我作對的人一定死得很難看。”右手緩緩抬起,幽藍的光映得他那張並不難看的臉狀如鬼魅。
劍尖隻要向前一遞,人世之間便再無那一貓一鼠,展昭與白玉堂分明在笑,笑對生死方是英雄本色,可是那絕世風華又何時能再覓?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聲斷喝:“趙祥,你欺君謀逆,還不放下武器受縛?”
趙祥回過頭來時,自己那百十名禁軍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夜色之中還有無數火把逶迤而來。那對他說話的一個年過半百的官員,身著蟒袍,麵容黝黑。
趙祥吃了一驚:“包拯?”
包拯叱道:“來人,將這欺君犯上的亂臣賊子給我綁了!與你那父親平西王一同赴刑部受審!”
趙祥聽到最後一句,麵上漸無人色,忽地發出一陣狂笑:“包黑子,就是如此,我也要與你們同歸於盡!”說著擲出手中長劍,不想,心緒狂亂間失了準頭,那道幽藍擊在白玉觀音的蓮花寶座之中,發出一聲清脆的金石之聲,同時迸出一串火花!
說時遲、那時快,那串火花忽地引燃了紅氈之上散落的硝石火藥,頃刻,白玉觀音座下升出一串絢燦的火焰,將那白玉染成了淡淡的紅霞,竟是無比妖嬈。
“不好!”展昭大驚,那觀音腹內滿是硝石、火藥,若被引爆所有的人都會死,正要搶步上前,可全身上下一陣劇痛,再也無力邁出一步。
這時,一條人影掙紮著爬起來,手中長劍狠狠刺向駕車的馬匹,馬長嘯一聲,拉著白玉觀音向前衝去!這人躲閃不及,被馬車掛倒,馬車從他身上碾過,鮮紅的血四散濺開,似一串無比鮮豔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