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艇伴著此起彼伏的呼哨飛馳而過,不時“噠噠噠”掃射海麵,叫僥幸逃脫的水手沉入深淵。
23. 我為魚肉
害怕嗎?如果死亡。
可十八年前的我又在哪裏?
死亡和未出生,究竟有什麼分別?
他呼吸困難,軀幹似被沙子活埋,繃得又緊又僵,隻有腦袋涼颼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駭浪斬首。他靜靜等待,五感快消失的時候,一片溫熱順著脖頸撫至胸膛,和緩的搓揉帶動血脈,激起痛覺,繼而停在胃部,一下下按壓,叫沉溺的心髒漸漸起了生氣。
阿飛,你為什麼總不惜命?藍飛“哇”地吐出腥鹹的海水,睜眼看到一個男人小心地扶著自己的頭顱。他有著蜜色的皮膚,一對濃眉襯得雙眼黑白分明,十分懾人,下頜勁健有致,透出剛硬,動作卻不乏溫柔:怎麼這麼眼熟?藍飛晃了晃濕漉漉的腦袋,望著男人張張合合的嘴唇,茫茫然搞不清狀況。對方麵見他久無應答不由露出焦急,伸手捂住藍飛雙耳又猛地放開。藍飛覺得腦袋“嗡”地一響,耳中汩汩淌出海水。
“阿林……”藍飛試著開口,卻不成語調,倒像沙啞的歎息。
阿凜擔憂地盯著藍飛被爆炸飛屑撞傷的腦門,輕聲喚:“你醒一醒啊,我是阿凜。”
藍飛摸了摸一陣火辣一陣陰冷的傷口,如夢初醒,“嘿,你又救了我一回。”他迅速整理好◆
藍飛慢慢放下刀疤劉,瞥了眼血淋淋的船長,皺眉道:“給他個了結。”
鄭遨的船長室設在視野開闊的右舷,設備清一色軍方出品,櫃子椅子卻是紅木製的,樣式古樸。桌上泡了壺碧螺春,輕煙繚繞,令人忘俗。一旁的茶盞也非凡品,色若冰雪,清麗不妖。鄭遨細細沏了三杯茶,簡要說了計劃。
令無數商船貨輪聞風喪膽的“富貴山”並不是一艘海盜船,而是一個人,一個年近不惑卻風韻猶存的女人。她叫賴玉珊,是海盜“獨眼龍”的繼室。“獨眼龍”死前出人意料地將船交給妻子掌舵,吩咐兩個少年義子擔任副手。十年之後,一艘船成了一支船隊,“富貴山”就此揚名。這些話鄭遨自不會說。藍飛阿凜多方揣度,隻道鄭遨幹媽早年與宋達依有些淵源,去年又因一筆買賣重新搭上線,一收到宋達依的求救便派了兩艘船。海盜們故意放風擾亂視聽,鄭遨負責處理上鉤的追兵,另一艘借機救走宋達依。
藍飛見鄭遨手下無不以黑為尊,想起自稱“富貴山”一水的男人胸`前紋的赤紅骷髏,於是問,“你想殺了宋達依,再推給另一艘船?”
“除了目標,殺手知道的不是越少越好麼。”鄭遨呷了口茶,活像從電影裏走出的民國闊少。
“這得看你的要求,是做得自然點還是打死拉倒。”
“真是專業。”鄭遨不由失笑,想了想道,“本色出演吧,你們怎麼上的船,我一概不知。”
藍飛和沉默的阿凜對視一眼,明白鄭遨要把一切推給桑托克和公司。
“好吧,先把刀子和槍還我。”藍飛暗暗盤算活路。
“誰說是你了?”鄭遨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如果宋達依真如你們所說藏在‘目島’,我的船不消四小時就能靠岸,你的傷能在四小時內養好麼。”
又是這個理由!藍飛心火又起,脫口道:“阿凜一個不行!”
“哦?”鄭遨笑彎了眼,趕緊放下上好的瓷器,口氣揶揄,“哪方麵不行?”
藍飛氣得幹瞪眼,阿凜拍拍他肩膀,轉向鄭遨:“我要目島地形圖,油漆,武器任我挑,再準備一艘快船,備上兩個人用的水和……”“阿凜!”藍飛生生打斷搭檔,臉色黑如鍋底,“別讓我逼你發誓!”“……我願意。”
鄭遨左看看,右瞧瞧,忽然冒出一句純正粵語:“順得哥情失嫂意,唉……”
24. 以命為注
海麵風恬浪靜,像藍汪汪的水晶盤,上麵裝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黑色貨船劈波斬浪,船身噴著不知名國家的國旗和英文寫成的“奇跡號”。它比桑托斯的船稍大一些,航速逼近20節,卻更加平穩,性能不似普通商船,倒像一艘退伍的軍艦。這個形容很容易讓人想到蹣跚而行的大塊頭,但它的“艦齡”頂多三十歲,也許是因為體型不大不小,既不似驅逐艦鐵擁有壓倒火力,又不如魚雷艦機動靈活,隻得提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