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3 / 3)

順利登機了,要飛了。等我。

發信人:Vincent

接收時間:17:48:02, 2009-4-21

視線最後停留在“等我”那兩個字上。頓了一頓,隨即將手機收進褲袋裏。

看了看候機廳裏人來人往的景象,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忙碌的神色。稍顯無聊,於是從包裏拿出閑書來讀。

薩岡是他最近閱讀的作者。

在嘈雜的候機廳裏,他想起曾讀到的這樣的評論:“即使被他熱烈的癡情所包圍,我仍然無法擺脫想起你時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們的六年,充滿歡樂與懷疑,熱戀與痛苦,因為我們相互的付出,才會牽動那種糾結於心的痛感。我熟知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粗魯、孩子氣,嘴角的皺紋,灰色的舊外套……隻有把手放在你的手裏,才是安全的。所以,一切取決於你。我需要從與西蒙在一起的虛幻的夢境中醒來,看到現實中你仍在我身邊。依然不是完整的你,隻要你那熟悉的味道在我身邊。”

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八年,與他共同度過的八年。

那人亦是那樣。粗魯,而又孩子氣。一張臉龐是刀砍斧削般的英挺,但笑起來的時候腮邊卻有隱隱的酒窩。

十九歲之於相遇這個詞彙而言,似乎太晚。

如今走到二十七歲這個年紀,心裏明白,未來能夠一直扶持而行的日子還能有很多,但之前過去的那些歲月,雖沒有驚天動地的波瀾,但已像是一輩子。

“表麵看上去分明還是個二十歲的男孩子,寫起東西來心態卻像個遲暮老人。也真不知你想東想西地在想些什麼。我還是更喜歡你不寫東西時候的樣子,和我第一次見到你時的一樣。”

那個人曾經摸著他的頭發這樣調侃他。

說起那個人,似乎能說上許多。

他像是生來就與眾不同似的。頭發是深栗色的,沒有那麼濃厚的發線;鼻梁骨格外地挺,側麵看上去有些英俊;眉毛很濃,眼睛有神。瞳孔的顏色有些神秘,是異於亞洲人的淺棕色。

盛銘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他和自己不一樣。

在他的身體內,流淌著一半法蘭西的血液。一直聽說,他的母親是一個美麗的法國女人。但在很久之後,才得以親見。不過,那已是後話了。

盛銘合上書,瞥了一眼已看了無數遍的大屏幕。他看到正中的一條通知,熟悉的航班號,出發地:巴黎——抵達。

他安靜地站在出口處。身邊的人大多舉著寫著名字的接機牌焦急等待著,獨獨是他,淡定地站在那裏。

提著大大的行李箱的旅客從通道中一批一批地走出來。

人頭攢動中,他一眼認出了他。

提著行李箱的男人一身簡約的深色西服,領口打著一條淺色的寬領帶。高挑的身材和栗色的頭發在人群中異常顯眼。男人四處環顧,也像是在尋找著誰。當看到站在外麵的盛銘時,男人淺棕色的眸子終於停下來。他笑了。

盛銘向他微微招了招手,他便提著拉杆箱子走了過去。

這個過程在盛銘眼裏,好似非常漫長。男人帶著一身旅途的塵埃,笑著向他走去。

他回來了。

盛銘也隻是笑,“挺準時的。”不溫不火的話語,也像極了他的個性。

男人笑著,兩腮邊淺淺浮起了酒窩。

“嗨。”他說。獨獨這一個字,但卻像海水一樣,無限深沉,而又包含深情。

當鄒子裴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擁抱他的時候,盛銘感覺自己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