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總歸疑惑,我卻沒勇氣問她,省得她尷尬,我尷尬。於是我隨意點點頭,裝作沒看見,剛想抬步走人,不料低頭一看,停下來了。她身側擺著的手腕,有五個手指印呢,本來還算白皙細膩的肌膚,浮現出淡淡的紫印。我再細細凝望她的臉,那兩片酡紅不是羞澀的緣故。
“喝酒了嗎?不會吧。”我邊走邊問。
“沒有,沒有。”她立即露出卑怯的可憐,如此細聲細語,眼眶卻更紅了。她沒有說謊的天分哪。
“誰欺負你了?你說,不用怕,我會幫你的。”我很憎恨那些欺負弱勢群體的人渣。但是幫助別人是要麵露笑容,於是我勉強咧咧嘴。
“你笑什麼啊?”她不甘心地皺眉,把自己的事撇開一邊,“你口裏不一是吧?”她說出不似婢女敢說的話。
“啊啊。”我心裏不是滋味啊。我沒做過主子,當然也不自認為高人一等。可是碰這個婢女的釘子,還是有點受不住。可是呢,畢竟她是第一個比較說得上話的婢女,以後得依仗著她,所以我想幫她,“沒什麼啦,我笑了嗎?不過我真的想幫你啦,我是個好人。”我大言不慚起來。
“真的?”她眨眨眼,有點不敢相信不知是受寵若驚呢,還是滿腹狐疑。
“嗯!”我為了消除我先時給她的不好形象補殘缺漏,重重地抿嘴答應,而且使出書籍中的懷柔手法,半真誠半和藹地暖說道:“隻要你說出來就行,一切有我。”簾外人得旁白一下,半城山色半城春就是形容此時的我的虛偽模樣了。
“乃是好人。”她聽了,感動得要說家鄉話,並且不強求自己想放下笑容,底下頭來說道:“何副總管,他,他今早兒來我的閨房,逼迫我出去之後做他小妾。因為,因為我那不爭氣的賭鬼父親年前借了他五十兩黃金,過年了這如許多日,還沒還。再說,我進來史家也是他介紹的,我的賣身契在他那裏捏著……”聲音最後細不可聞,似乎沒勇氣再說下去了。
“真是混蛋。”我立即表態,想給她多一點勇氣。這表態的功夫很厲害我不做演員,絕對是電影界的大不幸,演員的大幸。
“他還說啊,如果我不就伏於他,揚言要把我扒光了送青樓我的賣身契的緣故……”
“他栽定了。”我聽了生很大的氣。隨便不把女人當人,真不是東西。回想了一下,記得何副總管的糟糠之妻是個母老虎,而他是個欺軟怕硬的人,當然也十分懼內,“他老婆不管嗎?”
“他在外麵有幾房小妾的,聽說。”她憤恨不止,“他不是男人啦你們這些男人也會,你也……”她一時半會兒生氣的模樣也很好看,可惜我能看到的太少她意識到她說的話打到我的頭上了,止住了自己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