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在下一刻,無奈地笑了笑。別人來打擾,雖然是無意的,可是還是散了我們的一點歡心。
那邊的一屠旁若無人似的,大聲說道:“到俺家,俺給你弄烈酒,再到華山之陽看馬兒,不是很好嗎?為啥非得來這種小娘兒地方?”
隔了一會兒,另一屠則是細聲細語:“這裏的螃蟹燒栗子作為下酒之物,合俺肚子。到華山看毛啊,毛好看啊?隻是你家裏的茗茶是不錯的,衰草凝綠寒水自碧;你的家藏烈酒就算了,沒一點風雅味道,不是人喝的……”
“說話文縐縐的,活似個文人呢。”先前那一屠聽了另一屠的話,咧嘴大笑,“說話文人,說個故事與你聽。”
“啥故事?”文縐縐的二屠問道,“你也會說故事?”
“有時候也會的。”一屠點頭不已,自覺是如此。
“你說吧,我姑且聽著就是。”二屠不禁豎起耳朵。
“一個沒妻子的男人和另一個有妻子的男人是好朋友,簡稱一男與二男。有天一男賭博輸光了家財,二男想幫他還債,二男的妻子不吭聲,一出聲就是回娘家!”一屠拍了一下桌子,像那些酒樓裏的說文的先生,“你猜結果怎樣?一男被自己逼得走投無路,對二男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手足不可斷衣服爛可以縫。”
“二男肯定是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手足可以斷衣服不可不穿;誰扒我衣服我砍誰手足!”二屠毫無表情地說道。
“哇靠!你怎會知道?”一屠大吃一驚,手一緊,衣袖口都爛了,不用別人扒,更不須砍別人手足。
“你不記得我是靠什麼當上屠夫的了嗎?”二屠得意地回言提示。
“哦,你是靠出賣書包當上屠夫的,掉書包的本事果真厲害。”一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真傻,早不該說,班門弄斧自討苦吃。”
二屠緘默不言,笑而不語。
之後二位屠夫把酒言歡,直到不勝酒杯其實也不過三盞茶水的時間。
醉得昏昏然,臨走之時,臨門一腳。一屠問,“到底借不借?”
“我的衣服,是幾年前從千裏迢迢的杭州石橋鄉,費手腳弄過來的,我想應該不會這麼快就爛。”二屠無奈地拍了拍一屠,“你兄弟我沒衣服穿實在不行。”
“悔不該啊,那時是我搭的線呢。”一屠向天一笑,慘烈悲壯,大有此生為誰的感慨。
“罷了罷了,衣服是可以縫的。”二屠到底還是醉了,“大不了去磨磨她,衣服也不想這麼容易就爛去的。”
“夠兄弟。”一屠推二屠上路,一腳踏出了門。
二屠當先走,仰天大笑,甚為慘烈悲壯,“悔不該,誤砍了上官小弟;悔不該,誤砍了天堂老祖,悔不該砍了那個小妹豬……”
風蕭蕭兮易水寒啊。
筱竹側耳聽了,低聲對我說笑:“想不到這裏的屠夫,也留有六朝煙雨的古風,真乃天下繁富啊。”
我不知是該當哭還是笑。
之後,我磨著筱竹,筱竹也想見一見我口中那個對她愛慕不已的“獨孤兄”,於是倆人共回先時那兒。眾人傳杯交盞,缺了個我也不在意,此時已不勝歡欣。這時我牽手個天仙回來,不知道內裏的人而還沒醉的人,還真以為他們醉了;而不知道內裏的人兼且醉了的人,還以為自己沒醉天仙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