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不利多再次抵達時,雷古勒斯還在盯著兄長的睡顏出神。本來克利切是打算把他送回他自己以前的臥室裏去的,但雷古勒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輕輕歎息一聲:“就讓他在這裏休息吧,上了霍格沃茨之後我就沒再和哥哥一起睡過了。”
不情不願的小精靈咕噥著“克利切是個壞精靈居然讓壞孩子西裏斯少爺睡在雷古勒斯主人的床上”,但還是給已經很寬敞柔軟的大床又念了擴大咒,將睡不醒的大黑狗搬到雷古勒斯身邊,於是……就有了這樣的一幕。
雷古勒斯沒有料到這麼晚鄧不利多居然還會殺個回馬槍,不過他也正想跟鄧不利多談談,趕忙叫克利切請他到樓上的小會客廳坐了。鄧不利多捧著加了至少兩勺蜂蜜的紅茶啜了一口,看著安靜瘦弱的年輕人微笑道:“布萊克先生還記得我這老頭子的口味,真是令人感動。要知道,孩子們畢業之後大多忘記我這一點小小的嗜好了。”
“校長還是叫我雷古勒斯吧。”依然是個大男孩模樣的布萊克家主露出了幾分靦腆,“不然……我怕我還不太習慣。”
鄧不利多慈愛地看著這個在校七年一直很乖巧聽話的孩子,眼中是麵對斯萊特林時少有的慈愛。溫和的雷古勒斯是斯萊特林的異類,更是食死徒中的異類。雖然他對純血論的信仰甚至狂熱並不亞於任何一個布萊克,對黑魔王的崇拜也不輸與其他的食死徒,但他在校期間卻很少參與進那些過激的行為之中,甚至連“泥巴種”一類詞彙都不輕易出口,純血貴族的清高和矜持在他身上體現得極為明顯。這種性格的孩子居然一畢業就加入了食死徒,其實是令很多人感到意外的,他也曾深感遺憾,尤其是在聽聞那個年僅十九歲的男孩試圖脫離食死徒而不得、最終為黑魔王所殺之後。
不過仔細回想,雷古勒斯也並非沒有血性。當年這個四院最瘦弱的找球手在掃帚上的勇猛程度並不亞於詹姆——技不如人是另一回事,甚至詹姆都對他存了幾分懼意。他曾在比賽後聽到過這樣的對話:
“大腳板,你弟弟和我沒什麼仇吧?為什麼每次比賽他看我的眼神都好像要吃了我一樣?”
“叉子頭,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斯萊特林想把你吃了的可不止他一個!”
“是嗎?可我為什麼總覺得他比別人還更恨我一點?”
“那當然,誰叫你每次都從他手裏搶走飛賊?不過放心,有我罩著你,那隻小綿羊沒膽子對你做什麼!”
“靠,誰用你罩啊!”△思△兔△網△
當時他隻是對孩子們的意氣之爭莞爾一笑,但回想起來,那個時刻他還真是忽略了雷古勒斯溫和的外表之下剛強與執著的一麵。
“校長先生,我大致明白您這次來是想談些什麼。”看他喝完了茶,雷古勒斯平靜地開了口,“我也無意對您隱瞞我所知道的任何一個字,無論是關於我死亡與複生的經過,還是今天的騷動。但在那之前,我希望您能坦率地告訴我,您對西裏斯的背叛怎麼看?”
“我認為這其中有內情。”鄧不利多回答得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我也這麼認為,背叛的事,西裏斯做不出來。可為什麼如今他的身份依然是逃犯?”年輕的布萊克無論是目光還是口吻都沒有一點咄咄逼人的意味,但問題卻依然尖銳得讓鄧不利多莫可正視,“在他被投入阿茲卡班之時,沒有人為他辯白,包括您在內。我知道您對他不夠信任,是因為他的姓氏?”
“雷古勒斯,你是個敏銳的孩子。”鄧不利多並沒有否認這一點,“雖然西裏斯是格萊芬多的佼佼者,但我從來沒有忽視他性格中極端而陰暗的因子:突如其來的強烈攻擊衝動,對敵人生命的輕賤,對弱者的蔑視,還有傲慢和自負……我有意讓他避開了所有可能誘發這些陰暗麵的任務,這或許算得上一種不信任。但是,在那之前,我沒想過他會背叛,否則也不會同意讓他去做保密人,因為我相信他與詹姆的友誼。但是……當我聽到他背叛的消息之後,得承認我沒有那麼抗拒去相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