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劉衛/霍衛?黑眸子、寒眸子、火眸子】1~5
BY 玉生煙
(一)
煙柳初萌,正趁東風;瓊花豆蔻,染指初紅;鶯鶯燕燕,葉下留情;隨意驕陽,漫嗟春融。
矯健的青驄馬鬃尾騰乍,颶風一般掀翻四蹄衝過山顛的密林,發瘋般的從剛剛染綠的山坡上直衝下來。唬得山坡上的妖童媛女各個花容失色,忙不迭的作鳥獸散,那皇親貴胄遊春遣興的雍容尊儀是半點也顧不上了。
那馬中了邪似的一路跑下去,惜煞漫坡野芳,一直跑到山下,橫過一道溪水,溪邊玩賞的紅男綠女紛紛狼狽踏水濕鞋,顧不得遍身羅綺。那馬一點沒有減慢的意思,由著興的一路狂奔。突然不知從何處跳出一個葛衣孩子,迎著那馬跑過去,眾人驚得呼喝不住,隻見那孩子正迎馬頭,毫無閃避之意,眼看就要撞在一處,那馬猛地一斜身子,想要繞開,哪想那孩子借它側身之際縱身一躍,雙臂摟住馬脖子,腰上一用力,擰過腰身來,牢牢跨在馬背上。那馬許是從未經人騎過,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抬起,想把那孩子甩下去。馬身並無鞍轡,那孩子卻毫不示弱,抓緊馬鬃,兩腿死死扣住馬肚子,那馬前踢後掀,嘶鳴不已,良久不得脫。眼見得馬兒乏了,烈性漸漸平息下來,昂首長鳴,正東風吹過,青鬃墨尾凜然風中,恰如龍駒一般,那孩子敢是在這興頭上,放開雙手,憑空做了個開滿雕弓的姿態,林間應景的飛鳥,趁興劃過一群,春華隨風而至,點點桃李落瑛散得人馬越發精神。
馬順人意,竟載著那葛衣少年漫步溪邊,切近溪水,馬兒一低頭,那孩子會意般的順著馬頸而下,抱著馬兒的脖頸親昵起來,人馬耳鬢廝磨到一處……
“此誰家兒郎,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膽氣本領?”一樹玉海棠下,倚在紅毯上的豔妝貴婦正從那小兒郎策馬射雁的剪影中幽幽的回過神來。
旁邊有從事忙上前跪答:“野馬驚了公主鸞駕,這莽撞小兒郎攪了公主遊春雅興,奴才們萬死難辭其咎,待奴才這就去教訓那不知輕重的劣奴。”
那貴婦抿嘴一笑,“蠢奴才,隻去問那孩子名姓,帶他近前見我。羅裏羅嗦說些什麼鬼話。”
“諾。”從事領命去叫那孩子。
“野小子,驚了公主的鸞駕,你可知罪?!”
那孩子正與馬兒玩兒得高興,突然聽得這一句,隻唬得無言以對。
“哼,你是誰家的小奴才?”
“呃,奴才是,奴才就是平陽公主家的家奴。”那孩子低著頭,戰戰兢兢的回話。那馬兒似頗有不平之意,一個勁兒的在那孩子身邊慫恿。
“哦?!我怎麼不認識你?!”
“奴才不過是個喂馬的,上人怎能知我。”
“平陽公主要見你呢?”
那孩子一下慌了,“奴才知錯了,煩上人懲戒。”
“平陽公主要見你,我豈能救得你,你聽天由命吧。”
“跟我來。”
那孩子隻好跟在從事後麵,拖得三五步遠。那馬兒也奇了,全沒了剛才的摯扭,此時一心一意的緊緊傍著他的小身子,給他壯膽。
“公主,他來了。”
“哦,連馬也跟來了。”平陽公主柔聲說。
那孩子伏於地上,不敢回話。
“你是哪家的兒郎?”平陽公主從上問道。
“奴才就是公主府上喂馬的。”那孩子的聲音小得像蚊子。
平陽公主倒笑了:“蠢奴才,方才馴得烈馬的種性哪裏去了,卻怯懦起來。本宮不喜言語支吾,你要朗聲答話,抬起頭來。”
“奴才驚駕有罪,不敢抬頭!”那孩子雖仍匍伏著,卻聽話的放大聲音,一字一句的答話。
平陽公主更覺有趣,以袖掩口而笑,“好一個實心眼兒的奴才,抬起頭來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