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懿旨,目下太皇太後服喪未滿,韓嫣私駕帝輿,遊獵上林,輕慢皇親宗室,實屬大不敬;況素聞韓嫣與上居臥,奸佞惑主,不自檢點,依漢律賜死——”
“陛下!!我要見陛下!!”
“韓大人,陛下您怕是見不到了……”
……│思│兔│在│線│閱│讀│
劉徹風風火火的到了東宮門口,一腦門子的忿氣就讓裏麵坐的一地的衣冠整肅的人影壓下去了。這陣勢叫劉徹心中一寒……韓嫣保不住了……
“陛下!”,
“陛下!”,
“陛下——”那些伏跪在地的王公貴戚的哭聲填滿了他的耳朵。
“陛下,老臣是劉姓宗親,那韓嫣是個什麼東西,竟敢私駕陛下的車駕出行!!陛下,太皇太後屍骨未寒,服喪未滿,陛下,難道我們這些老臣就淪落到如此地步嗎?陛下——”
“陛下要為老臣們作主啊——”
“陛下——”
“陛下——老臣要去哭先帝——老臣要去哭太皇太後——”
……
劉徹閉上眼睛,韓嫣……你叫朕怎麼保你!
“母後……”劉徹的嘴唇動了動,但他的眼睛最終冰冷了,他的母親正襟危坐在條案後,劉徹不禁暗自冷笑一下,終於什麼也沒有說,轉身拂袖而去……
他仿佛是第一次發現未央宮的台階有這麼多,這麼長,怎麼這麼多?!怎麼這麼多?!他腳步煩亂無章的飛奔下去,心裏突然覺得空落落的……一年前的這個時節,他應該是在漸台上,嘴裏抿著一顆韓嫣剝的蓮子……就這樣不在了,就這樣不明不白的不在了!他做太子時的伴讀,和他居臥十年,竟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就這樣突然不在了……韓嫣除了侍上便一無是處,但他習慣他就那個媚樣子在他身邊,他們之間吵吵鬧鬧的瑣事多了,他震怒時也曾發狠的給過他幾鞭子,可卻從沒想過韓嫣會死!他劉徹,天不怕地不怕的劉徹,竟然沒給他的幸臣說上一句話。這口惡氣在他胸中劇烈的翻絞著,讓他呼吸困難……
秋風吹來晚霞,他仍然不知疲倦的向前跑著,張騫一去三年,音信皆無,如今韓嫣也突然不在了……他的耳畔忽然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劉徹啊,有一天,你會發現,天下人都有了,而你這一朝天子其實什麼也沒有,隻是一個孤家寡人……”有那麼一閃念,那雙寒眸子也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他猛的搖頭甩掉……
滄池依舊蕩漾著落日的餘暉溫柔的截住他的腳步,荷風吹皺他的廣袖,寒氣貫通他的周身,“奶奶……徹兒不是孤家寡人,不是孤家寡人——不——這天下,這天下幾時才是朕的?!不——”他狂躁的把岸邊的石子通通踹進水裏,“這天下是朕的!!朕的幸臣你們都敢動,朕絕不會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都給朕等著!都給朕等著,給朕等著!!朕不信!!朕不會是孤家寡人,朕不信,不信!!!”
(二十二)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雪。
上林苑疾馳的兩匹快馬闖出白莽蕩。
狂奔了一上午,馬兒通身汗透,飛雪中迅速的結成冰晶,又化掉。寒風卷著飛雪刺得人臉生疼,汗水濕透背後的衣服,冰涼的貼在脊背上,從骨節往外冒冷氣,而劉徹心中的壓抑還沒有發泄幹淨,“駕!!駕——”
“陛下,陛下不能再跑了!”衛青隨在他身邊,眼看著他的白馬嘴角有些白沫,“陛下,馬乏了!陛下!”
“駕!!駕!!”劉徹反而更用力的打馬。
“陛下!馬乏了,如果失蹄,陛下!”衛青見他不聽,催馬挨近他,“陛下——”衛青沒有辦法,從驪駒上站起身子,探手扣住劉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