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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心跳得厲害,這是他的仲卿給他打出來的風光!朝堂上文武百官在那身紫金貴甲下俯首的陣勢,已然驗證了他劉徹十多年來戰略的英明。試看而今天下,還有哪一個敢妄議,說朕打匈奴是無稽之談的!朕要天下人都知道,朕打得就是他匈奴狼!什麼前朝老將,朕一眼看中,十年磨礪出來的將軍比三朝元老一輩子打下的疆土要多上百倍!

劉徹豁的站起來,真恨不得衝下丹樨一把摟起他,但最終隻是沉穩的延伸了黑眸子中感慨的光,墨黑的廣袖無限拉長的向下一揮。“‘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大將軍和撫四夷,功在千秋!”

“臣惶恐,臣不敢居功!”衛青仰麵對上他灼熱的目光,又深深的垂下頭去,“臣今日之功,幸有陛下決斷英明,更賴軍中諸將於朔方、右北平牽製敵軍,及隨臣奔襲的將士們浴血廝殺!臣一人安敢貪天之功!”

劉徹點點頭,這就是他沒有看錯的仲卿。十年來,從沒有一件事讓他在朝堂上為難。他暢快的笑了,朗聲說:“有漢七十年,常有烽火甘泉之危。大將軍衛青此役將匈奴分割為東西兩部,解我漢家烽火甘泉之慮。朕要大修甘泉宮,日後即可巡幸。大將軍之功非同小可,功績益封不足,而無可再封。然論功行賞,朕不能壞了軍規。特將餘下戰功封大將軍長子伉為宜春侯,次子不疑為陰安侯,幼子登為發幹侯。以彰大將軍勇武之功!”

衛青深呼吸了一口氣,淡淡的搖搖頭,“臣幸得待罪行間,賴陛下神靈,軍大捷,皆諸校尉力戰之功。陛下幸已益封臣青……”他一味的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的垂首伏跪,真切的感到那雙波濤激蕩的黑眸子一直注視著他的脊梁,他知道他的話可能會招來劉徹的不悅,但他仍然平淡的繼續上奏,“臣三子皆幼,於國未有勤勞,陛下幸列地封三侯,臣愧不敢受。亦非臣所以勸士力戰之意也。臣萬不敢居功。臣子安敢受封!”

“朕會同樣封賞那些同卿征戰的將士的!”這回沒話說了吧,朕等你很久了。

……

(四十四)

初夏的雷雨卷走了剛露頭兒的幹熱。雷聲隆隆,涼爽的風時而刮進簷前的雨點兒。房簷兒下的黃口小燕兒畏懼這輕巧的雷聲,唧唧喳喳的輕輕吵鬧。

“你又顧頭不顧尾啊?”衛青拈著一粒白棋,看著霍去病。跟這小子下棋,就不夠他賴的。從小賴到大,沒耐性的臭棋簍子一個,還不許別人贏,“舅舅可走這兒嘍!”

霍去病一把攔住他的手,“不行,我再看看!”挺秀微翹的鼻尖都冒汗了,“怎麼了,走這兒怎麼了?”急脾氣的,毛毛草草看了一遍,沒看出來。

衛青笑了一下,“嗯,好!”落下棋子,伸手就拈他被圍死的黑子。

“不!”霍去病恍然大悟,“不行,剛才沒看清楚。不行,舅舅別走那裏!”霍去病沒皮沒臉的按住衛青的手。

“又悔棋?!”衛青一定要拿,“這一盤悔了幾回了?這回不行了!”

“好舅舅,最後一回!”火亮火亮的大眼睛帶著焦急,認真的看著衛青。

那神情一如十年前一樣的幼稚任性。這個表情,衛青一看就說不出一個“不”字了,“你呀,你這下得是什麼棋啊?!就那幾個子,一路的往前亂走,後麵的子全不管不顧了。你也得等等這幾個啊,給這幾粒也布個局。”衛青仔細的給他講,“沒耐性……就這還上戰場?前頭的跑了八百裏,後麵的還沒出關。那還了得了……”

“舅舅不許說”,霍去病一把捂住衛青的嘴,不好意思了,整個人糊在衛青背上,攬住他的脖子,又要在他身上耍賴。

衛青掰開他的手,“鬆開,再不鬆舅舅要咬你了!老大不小的了,還膩人。”背脊都讓他壓彎了,“舅舅要喘不過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