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回過身,“不好打……要多加小心。”
“臣已經想過了,這一仗是不好打……不過……”
“陛下,剽姚校尉在外求見。”春陀又進來了。
“不單匈奴層層設防不好打,大漠風塵滾滾不好打”,劉徹看一眼衛青,身手輕輕拍拍衛青的胸口,“你這心裏有牽掛也不好打……”
“……”衛青臉上一熱,垂了眼簾,“陛下叫他‘從而不屬’ ……臣明白……臣……”
“明白也沒用……”劉徹搖搖頭,“俗話雖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朕卻不覺得。骨肉之情怎麼舍得,能不掛慮?春陀,去叫他進來吧。”
“臨陣猶豫乃兵家大忌。臣若過於憂慮,恐去病倒先虛了,反而更險,臣明白。陛下說得對,他會比臣飛得高,他是真正的鷹。此次兩軍對壘,雙方必然都有充分的準備,可能形成對峙之勢。而我軍不慣風沙,不可僵持過久,最好就是在兩軍勢均力敵對峙之際,能有一縱奇襲……叫他‘從而不屬’……”
劉徹笑了,“仲卿若此役完勝,朕可該再封賞仲卿些什麼呢?”
衛青搖搖頭,並不言語。
“舅舅,怎麼還不回家?”霍去病一臉不高興的往裏走。
衛青不說話,瞥了他一眼。
“臣參見陛下。”霍去病知道他的意思,草草拜了一下。
劉徹也不說話,反正說不說那小子也會自己站起來的。
“陛下在看地圖嗎?”霍去病自己走到地圖前,“深入敵境,重兵相持,情勢難分伯仲,必然變成相持對峙。拖久了還有什麼意思?!不如這樣”,霍去病興奮的自己端著燭台,抄起筆來,“大軍在這兒相持”,他畫個大圓圈兒。
劉徹黑著臉給衛青遞個眼色,你和他商量過了?
衛青愣愣的看著劉徹,陛下果然教導有方。
劉徹走近衛青,拽住他的衣袖,朕可沒說過。
衛青低著頭,往旁邊挪。
“我呢,就從這兒,悄悄的帶八百騎,哼哼!一直這樣!”霍去病長長的一道子抹出去,“舅舅你看怎麼樣!”一回身,舅舅和陛下不知嘀咕什麼。
“舅舅——”
“誰教你的?”劉徹問。
“這還用教?!”霍去病得意的笑了。
衛青奪下他手中的筆,把他拉到一邊兒,“你給我閉嘴。”
“舅舅……”霍去病又要耍賴。
劉徹看著他抹的這些道子,衝著衛青點點頭,“畫成這樣,抹得亂七八糟,以後還怎麼看?!仲卿,點了吧。”
衛青二話沒說,卷起那圖,就著燭火就點了。
霍去病傻傻的看著衛青,奇怪,舅舅的目光並沒有蘊怒,依舊柔和,火焰映紅了他的麵龐,倒映在那溫柔澄澈的寒眸子中,閃著一點點滿足。
春陀聞見煙火味兒,忙進來,一看衛青拈著地圖的一角,盯著那火光,劉徹、霍去病全站在一邊愣愣的看著,一地紙灰,滿殿煙塵。
春陀忙親自端了水盆,衛青一邊咳嗽,一邊就著水把最後一角地圖燃盡了才放心。
劉徹也咳嗽了兩聲,叫霍去病敞開殿門跑跑煙。
“天不早了,陛下早點兒歇息,臣告退。”衛青拜別劉徹。
“臣也告退!”霍去病這一嗓子出奇的響亮。
“嗯。”劉徹點點頭,看著舅甥二人出去。
……
“去病,舅舅叫你去看你娘,你去了沒?”衛青在路上問他。
“去了”,霍去病淡淡的。
“你娘怎麼說?”
“說要我跟著舅舅,像舅舅一樣。”
“你說什麼?”
“說‘知道了’。”
“這就完了?”
“完了。”
“你這孩子……沒說讓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