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心裏一陣敞亮,霍去病從骨子裏像他,雖然那混小子自己未必這麼認為,“哼!也好。那麼輜重呢?”
“請問陛下,我舅舅直搗龍城,收複河朔,大破雁門,出高闕殲滅右賢王永解烽火甘泉之危,哪一次有糧草輜重?!”
確實沒有,仲卿這些大仗全都是千裏輕裝簡從的奔襲作戰,並沒有後方大軍的糧草輜重。不對啊?劉徹突然反應過來,這混小子是在給他舅舅數功呢吧?!朕收了仲卿的虎符,這小東西的耿耿於懷到現在。混小子,替你舅舅打抱不平?!“是沒有,怎麼樣?!”
“哼……”霍去病冷笑一聲,“我舅舅為三軍統帥,出定襄克獲,才有後方輜重。兩月後複出定襄,盤踞漠北……”
“有完沒完?!”劉徹瞪著他,“別說你舅舅,就說你!”
“臣也隻要精騎一萬,出隴西,看臣為大漢打通這河西走廊。臣不要什麼輜重,殺一路,吃一路。搶他匈奴的羊羔吃,不要浪費我大漢的粟米精良!”
“好!!”劉徹笑了,仲卿,你外甥在和朕較勁兒哪!“別的去病還需要什麼?”
“還有三樣東西,臣從舅舅那裏要不來。”霍去病忽然笑了。
劉徹眯著眼睛看著他高大的身量,乖戾幼稚的麵貌,“說,朕都滿足你。”
“第一,陛下已經答應臣了,臣吃不慣軍中的夥食,陛下說給臣未央宮最好的庖廚。臣要專會做羊肉的,到匈奴那裏,臣要吃可口的羊肉。”
“你小子……”劉徹忍不住大笑起來。
群臣聽見劉徹這麼高興的笑,都往這邊看。
衛青也聽見他笑,但沒有回頭,依舊看雪。
有些起風了,雪花飛舞起來,抖起柳稍的水珠。
張騫正從城階上來,笑聲傳來的地方是陛下和霍去病把著一處垛口在說話,對角背風一溜垛口是公卿大臣指指點點,品評這醉人的桃花雪。張騫正要往背風這邊兒來,走了沒兩步忽然發現頂風那麵把角一個垛口,背身獨自站著一個迎風看雪的。
張騫心裏好笑,便往衛青身邊來,“大將軍是就喜歡風口啊。”
“博望侯。”衛青笑了笑,讓開垛口,“迎風敞亮。”
“大將軍應知料峭春寒。”
“多謝博望侯。”
……
“第二呢?”
“七年前,我舅舅秋寒出雁門,大捷而染恙。臣在陛下處念書,臣曾和陛下說……”
“說要這未央宮最好的烈酒,一路杯酒狂歌踏平匈奴!”劉徹還清楚的記得他那張狂的小臉。
“那麼陛下給不給臣呢?我舅舅軍令森嚴,臣從大將軍那裏一滴酒也要不出。”
“準了,朕給你宮中窖藏最好的禦酒——紫金醇!還有最後呢?”劉徹麵向了春雪。
“最後一樣,更是隻有陛下才能給臣。”霍去病轉到劉徹的正麵,臉上帶著和劉徹一摸一樣高深莫測的表情。
劉徹笑了,哼,又在搞什麼鬼?!“什麼啊?”
“虎賁軍,趙破奴的虎賁軍……”火眸子裏已經燎原。
那火光映亮深邃的黑眸子,“好小子!”真是你舅舅的好外甥啊,在這兒等著朕呢?!
“這虎賁軍隻有陛下給得了臣,對吧?”火眸子帶著挑釁的盯著黑眸子,“陛下,陛下`身邊的虎賁軍雖都是大漢功臣名將的遺孤,但竟從未上過戰場,怎知父輩浴血沙場的艱辛,和我大漢開疆並土的不易。即為陛下的親軍,更當在沙場上曆練一回。得勝歸來,方更知陛下的英明,漢軍的威武。這戍衛禁內才更有意義啊!”
混小子嘴上的犀利刻薄,真是沒有一點兒像仲卿的地方。可這狡辯出來的道理,卻每每正打在劉徹的心潮上,他的精明果敢,強悍鋒芒都挑起劉徹內心的狂瀾,“好,朕叫趙破奴隨驃騎將軍出征!朕也看看,大將軍的外甥一萬精騎是怎麼打通河西走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