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段(1 / 3)

過一種‘弓’形陣,陛下請看。”衛青說著,到劉徹擺在甘泉居室的箭耙前,摘下他的鐵弓,讓劉徹攥住弓腰正中,衛青自己搭住弓弦。

“陛下,我五萬軍挺進廣漠便布此弓形陣,向前進發。我居中路,就如陛下手握之處,左右兩路綿延數裏,同時前進就如此弓的兩翼。而匈奴既然是十萬設伏,十萬兵必攢聚一處。我軍向前,中路直接與單於會,而在單於的視角和視野下,隻能見我中路軍,也就是陛下手握的部分。在他們的眼中,大概會覺得我軍是個類似與雁陣的陣形。會戰之時,左右兩路仍然向前挺進,由中路牽製敵人,那麼陛下,單於的處境不知不覺就會變成這樣。”

衛青搭住弓弦往自己懷裏拉,劉徹攥住弓腰,吃住勁兒,鐵弓張滿,“陛下此時在看,單於仍與中路軍交戰,而左右兩路其實對其已成包圍之勢。此時左右兩路慢慢收口兒,這弓形陣就會變化成口袋陣,將單於鎖死在陣中。我們反其道而行之,將其圍而繳之。”

衛青漸漸鬆了勁兒,劉徹靜靜的看著他,手底下也漸漸鬆了。衛青把弓重新掛好。

“那麼其二呢?”

“其二,說句實話,去病最擅長打的就是出奇突襲的快仗。他年輕馬快,正是馳縱奔襲的好年紀。臣像他這個年紀,也一直是奔襲破敵。河西之後,匈奴在漠北的兵力減少了三分之一,他們在定襄盤踞十萬兵力一定是主力精兵,準備一舉全殲去病。那麼在代郡之北的狼居胥山和瀚海的兵力部署雖未可知,但至少是作戰意識上肯定相對鬆懈。如今分兵兩路,臣在定襄拖住單於十萬重兵,正好可保去病繼續從代郡實施長途奔襲的戰略,必然一舉打下狼居胥山。這樣定襄、代郡,窴顏山、狼居胥山皆破。”

“……”劉徹隻看著他,並不置可否,“還有其三……朕最關心的……現在是其三……”黑眸子裏的光仿佛蕩起寒眸子中的漣漪。

弓形陣布得好,兩路兵調配的周全,然而這樣打,你這弓形陣中的中路軍將麵臨什麼,仲卿你自己還不知道嗎?伊稚邪十萬精兵,與你中路軍短兵相接……仲卿,你在寬朕的心,朕若準了,這仗之後,朕還能再見到朕的仲卿嗎……你要舍了自己來保全他……

陛下……寒眸子模糊了,他沒想到,他盡量平靜周詳的陳述仍然難以闖過這一關。陛下……“其三是……”衛青先哽住了……

劉徹已經攥住了他的手,“那朕呢……”

“……他是……他是臣的外甥……”衛青無力的跪在劉徹麵前,“陛下,說一千道一萬,去病是臣的親外甥,是臣一手帶大的孩子。況且嬗兒還小……”衛青沉了好一會兒,調整呼吸,略微平靜下來又接著說,“想當年,臣每每奔襲作戰,陛下皆部署老將為臣做牽製掩護。而今臣何該以為老將,牽製敵人,以保年輕的將軍。陛下……”

劉徹手心裏全是冷汗,打滑的攥不住衛青的手,幹脆改為十指交握。

衛青的手無法控製的抖起來,“陛下,打仗豈有毫發無損而長勝的道理……近年來,臣自知秋冬兩季的寒疾愈重,體力大不如前,早已不適合奔襲作戰。而去病還年輕,他比臣能幹。即使臣不在了……”

劉徹攥緊他的手把他從地上拽起來,黑眸子死死的盯住他,那目光極力的堵住他的話。

“陛下,讓臣說完這幾句。即使臣不在了,大漢有去病在,可保陛下四海無患。臣是性命微賤之人……多年來,臣蒙陛下眷顧,為天下貴,而臣自知不過是鄙陋之人。臣還是那句老話,如臣這樣,一個騎奴若能死在為國盡忠的事情上,或許還有些意義。這樣正好,臣將李廣將軍安置在右路趙食其隊伍中,既可全老將軍為前將軍之願,使其隨右路軍像弓的一側弓翼的頂端一樣,直進下去,最後收網,又可免老將軍與匈奴單於短兵相接,生死不保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