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周五,我在文教版的最後一天,最後一個選題會,也成了歡送會。
發表了一些感言,諸多不舍,主要是不舍文教版這種養老風格。大家也虛情假意祝福一番,好像我高升了。
會議結束,被主編叫住。
臨別殷勤重寄詞。我難得腦子裏冒出這麼句詩,覺得老頭果真重情重義,看來要臨別贈言,結果他說:
“下午去檀大跑趟新聞,有個會要出篇報道。”
“嗯?”愣了愣,“我今天最後一天…”
“那就不用工作了?”他邊說邊整好材料,麵無表情出了會議室,留下一句話:“下午3點多功能廳,別遲到。”
得,最後一個下午的清閑也給我剝奪了。
——
提前10分鍾簽到入場,找到自己的桌牌坐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狗改不了...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我又拿出筆記本來,準備寫,剛碼了兩行字,感覺身後一陣風,有人過來。
本能地先掃了一眼隔壁桌牌,定睛一看,都市報。這才轉頭,剛好王記者坐下來,笑眯眯跟我打了個招呼:“呦,還沒開場就寫稿子了。”
趕緊動鼠標把文檔關了,笑而不答。
“我還以為你不跑學校了”,他坐下跟我聊起來。
“拜您所賜,今天最後一天,下周起去新媒體部了。”
“咳,現在新媒體最有前途了,你正好去大展身手”,他寬慰兩句,並沒起到什麼效果。能做記者誰願意去當小編,能跑新聞,誰願意去坐班。
我苦笑兩聲,不再搭話。假裝無意把筆記本斜了斜,重新打開文檔準備頂風作案,就聽王記者說:“顧教授發言,你都不想聽啊。”
抬頭一看,果然顧軼走上台,正低頭整理資料,像是在準備發言。
“不是他們發布一個科研成果嗎,敢情你不知道是什麼會就來了”,他看我一臉懵逼的樣子,笑道:“幹大事的人不拘小節,陳記者適合跑大新聞。”
我聽出裏頭的諷刺意味,撇撇嘴拿出手機,給顧軼發了條微信:
“你今天主講?我在場下。”
眼看著台上的他拿出手機,目光環顧,又低頭搗鼓半天。我這邊等著回複,也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最後居然隻出來一個,“嗯。”
你們有沒有這種聊天經曆,我好想知道他刪掉的話是什麼。
回到正題,所以這是個科研成果發布會,很快開始了。認真聽了將近半小時,實在一頭霧水,側頭發現王記者在玩手機,於是又把我罪惡的雙手伸向鍵盤。
碼上字,就覺得時間過得很快。這次我有吸取教訓,不時留意場上的動態,所以快結束時聽到了“記者提問”幾個字,心裏咯噔一下,怎麼又記者提問。
這麼一想,隱隱察覺更多巧合。
來不及深思。場上一安靜下來,我就止不住緊張,心想顧軼難保不會再坑我,萬一冷場叫我這個熟人湊數怎麼辦。
於是邊在心裏構思問題,邊探頭探腦地觀察有沒有人主動提問。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張望的空檔,旁邊這位大哥舉了舉手——就是王記者,他站了起來。
“您好,我是都市報的記者”,一本正經地,“想問一下這位顧教授...您結婚了嗎?”
話音剛落,場下一陣騷動。
我本來仰著頭看他提問,聽完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好意思)。
然後隱隱覺得的不對都湧上來了,為什麼巧合這麼多,根本就像策劃好,那種電視劇上的求婚橋段。再掃一眼會場起碼百來人吧,都是群眾演員?
這時顧軼在台上回答,“嗯...那要問您旁邊這位女士。”
臉蹭一下紅了,周圍人都看向我,八卦得真實極了。旁邊王記者也坐下,擠眉弄眼的,讓人哭笑不得。
啊,怎麼說呢,這求婚還真是...鴻篇巨製啊。如果是個電視劇,這時候應該蒙太奇了。
我其實在心裏想象過很多求婚場景。
在家裏,在海邊,在天台...在任何一個浪漫又簡單的場合。我就是沒想到,顧軼能硬生生搞一個發布會出來,串通主編和王記者,找了百來號群演,這絕對不是他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