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沉吟,“就你生氣不讓我回家那天,開車過去取的。”
不讓他回家那天,不就是去找燦燦那個晚上。
“你沒回自己家啊!?”我忍不住變了聲音,“去我爸媽那了?又開夜車?”
顧軼伸手拍我腦袋,“咳,還好吧,不算遠,我回來還眯了一會。”
“天啊”,我仰在靠背上,手壓住眼睛,特別怕矯情的哭出來,但是聲音已經不受控製啞了。
“顧軼啊,我有這麼好嗎...”開始絮絮叨叨:“不務正業,不思進取,好吃懶做,該圓滑的時候軸,該正經的時候馬大哈...”
他樂了,皺眉說:“這麼好...確實不至於。”
把車停下:“剛剛好吧。”
——
我在民政局門口看見燦燦,她蹦蹦噠噠過來說,“你們開車怎麼比我坐公交還慢啊?還好幫你們取了號。”
“你怎麼回事?”胳膊肘往外拐的幫凶,“你早知道了。”
“我姑讓我來的,我今天可請假了啊”,燦燦嘴一撇。
敢情一家人合夥蒙我一個。
“姐夫,白襯衫呢?我看人家都穿白襯衫來的。”
“哦,在箱子裏”,他很少有馬虎的時候,此時一拍腦門,“我去取。”
這出戲行李箱居然也擁有姓名,顧軼你真的可以。
多虧了燦燦提前取號,我們沒有等太久。過程和想象中不太一樣,領證在辦事大廳,和辦理其他業務沒太大分別。
交材料,拍照,填表,簽字。
直到工作人員蓋完章,跟我們例行公事地說了聲恭喜,才有了實感。我當場沒控製住開始哭,燦燦在旁邊嘻嘻哈哈錄像,說以後看一遍笑一遍。
事情來得突然,也沒準備好慶祝,下午依舊和燦燦回了報社。
沒多久我領證的消息就傳遍辦公室,又過一會兒,好幾個文教版的同事組團上來恭喜我。
林文昊看起來比我還高興,嫁女兒一樣。回想那個采訪完的午後,我在家邊吃蘋果,邊聽他揶揄我和采訪對象談戀愛。
就感覺一切都特別不真實。
“主編說恭喜你,讓你下樓”,他說。
大佬就是不一樣,我急忙起身,“對對對,我應該下去彙報。”
回到文教版,剛進門就看到老頭在主編室門口招呼我,一如每次選題會結束,“陳燃,進來一下。”
他辦公室亂得很,以前櫃子上密密麻麻的報紙材料現在清理得差不多了。
這才反應過來,老頭要退休了。
“恭喜你啊”,他坐下,喝了口茶:“誒,婚禮我是證婚人吧?要提前告訴我啊,好安排時間。”
“是是是”,差點忘了這茬。
老頭笑起來,開始跟我交代婚禮前要準備什麼,他兒子前幾年結婚的時候,那叫一陣手忙腳亂。
聊了挺久,我問道:“您什麼時候...”
沒想好怎麼說這個詞,卡住了。
什麼時候搬出辦公室,回家,變成一個退休老幹部。
他很快會意,“就這兩天,對了”,老頭想起什麼來,手一指:
“那吉他你拿走啊,要不他們可給扔了。”
我順著他目光,看到角落裏小繆的吉他,落滿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