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急歸急,怎麼叫喚對於封閉五感的宇文洋而言都是沒有影響的,更何況宇文沫自己也是性命垂危,隻能選擇相信宇文洋。
他們師徒都是氣脈屬冰,適於寒性,上官蘭靈機一動,把他們送進了長有雪蓮草的那個洞穴,這招倒是管用,宇文沫的狀況立刻就穩定了下來,宇文洋的表情好像也沒那麼痛苦了。
喵喵也傷得很重,主要是大量外傷還有體力透支,而且它非常虛弱,耐不住山洞的寒冷,隻能在家裏休養,小虎當然隻好負起看護的責任,兩隻獸妖久未謀麵,本該有點陌生,卻因為喵喵這麼一病,倒不顯得疏離了。
上官蘭則是須臾不敢離洞窟一步,宇文洋昏迷不醒,宇文沫三兩頭就嘔血暈倒,真是沒看過比這更嚴重的狀況,都快把他嚇傻了,可惜他懶歸懶,平常也的確喜歡跟這師徒倆鬥嘴,但還沒鐵石心腸到放著好友不管的地步,隻好乖乖擔起照顧人的責任。
就這樣,等到喵喵康複、宇文沫從死亡邊緣被救回來,已經差不多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而宇文洋仍然沒有醒。
上官蘭也不能一直待著不回無極劍門,確認過宇文沫沒問題之後,就急忙趕回自己師父身邊去了。
宇文沫檢查過自己的身體狀況,簡直嚇壞了,因為承受凝韜的妖力,他竟憑空多出三百多年的功力,這樣下去不到一百年就要度劫,可是他屠滅整座鎖妖塔,殺業更勝於功績,隻怕要在度劫時灰飛煙滅。
宇文沫對著自己苦笑,雖是早知道會造殺業,卻沒想過度劫就迫在眉睫,本以為有幾百年時間可以好好化解,這下根本是被逼上絕路,但縱使如此,他仍然不覺得後悔。
宇文洋是……他唯一的徒弟,他唯一的……孩子,是師父離開之後,他僅有的心靈寄托,就算孩子長大就會離開父母,就算雛鳥翅膀硬了便要飛走,就算他還弄不清楚小徒弟為何會對自己抱有混亂扭曲的感情,這孩子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
「不要輸,醒過來吧……」宇文沫輕撫著宇文洋的頭發,他讓宇文洋枕在自己大腿上,宇文洋很喜歡賴著他,喜歡這樣躺著,用一雙帶著毫不掩飾崇拜和戀慕的眼睛仰望著他。
記憶中的少年已經長大,磨去青澀之後的臉龐變得較為成熟,因為沉睡而斂去笑容的樣子早就沒了當初的天真活潑,隻有在麵對他時,才像當年的那個孩子一樣愛哭愛撒嬌,十幾年來都未曾變過。
宇文沫忽然覺得很心酸,他不該為了那一個莫名其妙的夜晚,就放任徒弟一個人離開,小徒弟在外曆練時經曆了什麼?因為什麼而成長了?因為什麼而受傷了?因為什麼而喜、而悲?這些他竟然如此輕易就錯過了。
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十數年來,須臾不離,他竟放任小徒弟離開,再相逢時,已是奄奄一息。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要放手,可是不放手又能如何?展翅的鳥終究要飛,這孩子有天分,有操縱自然之力的修真天分,不該跟在他這個心無大誌的師父身邊,不該與如此平凡的他在一起。
矛盾的想法左右拉扯著心緒,宇文沫苦笑著,不斷輕撫徒弟柔軟的頭發,就是這一頭銀發,觸♪感一點都沒變,還是軟得跟貓毛一樣,柔柔地刺著他的掌心。
宇文洋一直不醒,不可諱言狀況很不樂觀,封閉五感來修補丹元甚至魂魄的受損,所需的天數要看受損的程度,若必須花費超過一個月,其嚴重性可想而知,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受到妖氣侵奪,所以喪失了自我意誌,這又更難挽回。
宇文沫想起小徒弟昏迷之前對他露出的微笑,覺得腦袋和心裏都有點抽痛,一邊是困擾,一邊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