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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邊跟前跟後,賴著他要求抱抱、要求講故事、要求一起睡的孩子。

對他來說,宇文洋不是一個徒弟,而是一種生活方式,一種生活目標,所以他養育著宇文洋,也撫慰著自己的孤單,宇文洋離開之後他就等信,信不寄來之後他就等宇文洋回來,當回來的是喵喵,他就想也不想,一路殺上鎖妖塔去救人。

他隻是不想要一個人,他需要有人來證明他活著,他活著。

不要再丟下他,不要再拋下他一個人……

宇文沫垂眸,看著仍在昏迷中的徒弟,輕撫著燦銀的短發,「你醒來吧……如果你醒來……如果你醒來,我就……」

如果你不哭,我就收你做徒弟……他好像也這樣承諾過……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奇跡,話未竟,緊閉的眼皮忽然輕顫了顫,往上掀開,露出一雙黑到耀眼的眸子,像是永恒的星空凝聚成一瞬,像是一池湖水倒映了整個夜,宇文沫的唇也顫唞起來,他在那雙眼裏看到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快哭了。

啊……都已經活了多少年了啊……如果這時候哭就太丟臉了……

宇文洋慢慢收攏手指,等到能夠操控手指,又慢慢伸起右手,覆上了宇文沫的臉頰,露出不大符合年紀的可愛笑容,柔聲道:「師父不要哭……師父別哭,蘭師叔說,好男人不可以讓喜歡的人哭……師父,我保護了你,我是好男人對吧……」大概因為太久沒有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很喑啞,帶著輕微的沙沙聲。

「好個鬼,你隻是個笨徒弟。」宇文沫笑出聲來,伸指輕彈了下徒弟的額頭,「笨!笨死了!平常都把我當成神,以為我無所不能,真正需要依靠我的時候,又什麼都想自己解決……笨死了!」

「好痛……」宇文洋委屈地揉揉自己的額頭,「痛……」

「根本就沒有用力!」宇文沫抿唇,努力做出生氣的樣子,但仍在徒弟委屈期待的目光下敗下陣來,輕揉著他的額頭,呢喃道:「不痛不痛喔……」

「還是師父對我最好了……我好想念師父……」宇文洋撒嬌地用頭輕蹭著他的腿,「洋兒最喜歡師父了……三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回家……我羨慕我寫的信,可以回到師父身邊,我好想念師父……」

宇文沫慢慢撥著徒弟的頭發,用手指梳順,一次又一次,「那就回來吧……回家吧!不要離開了。」他柔聲道。

宇文洋抬起眼,黑眸充滿喜悅地凝視著他,「師父不會把我趕走?絕對不會?」

「絕對不會。」宇文沫點了點頭,「你想在師父身邊待多久都可以。」

「那我要跟師父一起睡。」宇文洋立刻提出要求,用斬釘截鐵的語氣。

宇文沫本想一口否決,看著那張期盼的臉,話就哽在喉嚨裏。

宇文洋等了幾秒沒等到拒絕,立刻歡呼道:「師父答應了!」然後跳起來,緊摟住宇文沫,在拒絕的話語吐出口之前,先封住微啟的唇。

當熟悉又陌生的熱度貼了上來,宇文沫腦袋裏逐漸空白,忘記師徒的身分、忘記離開的那個人,忘記迫在眉睫的天劫,他隻是輕輕顫著,慢慢閉上眼,第一次應允了那個不帶情[yù]意味,隻是表達出想念和欣喜的吻。

第九章

宇文洋充分地發揮了身為「病人」的權利,吃飯賴師父喂、睡覺賴師父抱,隻要宇文沫打算拒絕,就可憐兮兮地哀哀叫,說這裏痛那裏不舒服,宇文沫明知道他是在苦肉計,每每仍是心軟,還好他沐浴時總是肯自己擦澡的,不然宇文沫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宇文洋的撒嬌,或者說是撒賴,是有分寸的,會讓宇文沫感受到一點點底限被踩住的不悅和緊張,可是又不會過分得令宇文沫翻臉。

小徒弟是變聰明了,還是本來就很聰明?或者隻是太過了解他,所以明白什麼事情是犯規、什麼是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