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詩,佳詩!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為你打點一切的。”
徐懷仁似乎哭了起來。
良久,陳佳詩歎一口氣:“你好好想一想,我給你買瓶汽水上來。”
她走開來,拉開教室的門。
而江雨生正呆立在門外。
有那麼一瞬間的寂靜,死一般。江雨生在陳佳詩的驚訝和徐懷仁的驚恐中抬起頭來,平靜地注視著他們。
陳佳詩撩了一下劉海,不冷不熱道:“你們兩個聊吧。”
腳邁出教室,又停了下來。她回頭對著徐懷仁說:“給你十分鍾。”說完揚長而去。
江雨生直到聽不到她的腳步聲後,才緩緩走進教室。徐懷仁已經滿頭是汗,在他的注視下倉皇狼狽,不敢看他。
江雨生也隻是問了一句:“懷仁,我是你什麼人?”
徐懷仁痛苦地閉上眼睛,微微發抖,不知道是拒絕回答,還是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事情發展超出他能控製的範圍,一向隻知道吃喝玩樂的他現在束手無策,全無主意。
江雨生眼神悲憫地看他,看這個他深深喜愛過的男生。他為了他不顧人倫道德,可到底是看走了眼。
眼前這個人,高大健碩,看似可以扛起一片天。其實骨子裏,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他能有什麼擔當,他能有什麼主見。沒有經曆過風雨的公子哥兒,他的一切都有人為他安排妥當,他隻用達到別人的期許便可--這點,他們倒是共通的。
江雨生歎了一口氣,“徐懷仁,你說句話吧。我想聽一句實話。”
徐懷仁悲痛地看他。少年清俊的麵容籠罩著一層哀傷,平靜地等待那句傷害他的話出口。這種殉道者才有的表情刺激著他每一處神經。而江雨生眼底那一抹期盼又讓他心如刀割。
他怎麼不喜歡他?
他是他生命裏一股清新的空氣,一道明媚的陽光。
如果,家裏沒有發生變故的話……
可即使那麼,他們也沒有未來。
徐懷仁說:“雨生,我們沒有未來。”
江雨生垂下眼簾。
“我明白。可你終究是騙了我。”
“我情不自禁。”
“是嗎?那我是年少無知。”
“雨生……”
“真荒唐!”
“雨生。”
江雨生走近徐懷仁,明亮的眼睛直直注視著他。
“你的夢已經醒了,是吧?”
徐懷仁看著眼前這張麵孔,不舍地伸出手,輕輕撫摸。江雨生有那麼片刻的迷離,隨著他的動作,把頭靠在他肩上。心想,或許是最後一個擁抱。
徐懷仁又輕輕呢喃一句:“我們沒有可能的。”
江雨生狠狠閉上溼潤的眼睛。所以他沒有看到徐懷仁此刻的表情。徐懷仁正驚訝地看著窗外迅速往這邊走來的一群人。
也就是那幾秒鍾的時間,足夠讓人做出一個影響終生的決定。
江雨生聽到徐懷仁像是著了魔似的提高聲音,又重複了一遍:“你清醒點,我們沒有可能!”
伴隨著這句話,他被粗魯地一把推開。防備不及的他重重撞上課桌角,腰間一陣劇痛,讓他哀叫出聲。
敏真猛地起身,震驚地盯住舅舅。
“怎麼這麼卑鄙?”
江雨生笑,“人性總在最關鍵時刻暴露出來。”
“他這麼做,是要把責任全部推到你身上?”
江雨生點頭。
“可我不明白,你當時幾乎已經妥協,他幹嘛多此一舉把事情鬧大?”
“你忘了那個姓陳的小姐。他趁這機會向她表忠。看看,我同這姓江的以後再無可能。”
敏真氣得臉上泛起紅暈,可江雨生卻依舊和善地笑著,似乎說著不幹自己的事。敏真見舅舅這樣,也漸漸平靜下來。
“你當時一定很難過。”
江雨生微微點頭,“明明撞的是腰,卻感覺胸口給人剜了一個大洞,血肉模糊。”
“那姓徐的呢?”
“他從那刻起就變得鐵麵無私,鄙視我的為人。”
“那姓陳的女人當時也在?”
“老師們就是她叫來的。她離開教室的時候就沒想過放過我,她早明白徐懷仁還會猶豫不定,於是決定逼他一把。她告訴老師說我和徐懷仁在教室打了起來,把人引來,也是算定我們會有曖昧動作。”
“好精明的女人。”
“可惜沒用對地方。”
“舅舅。”敏真依偎過去,柔聲說:“幸好你現在很幸福。”
江雨生撫摸著她的頭發,笑,“是,現在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