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世民愁著不知如何結開幼弟心結;那邊廂,元吉卻正對著乳娘陳氏發怒。
“哐啷”一聲,一支七彩寶鬥被他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指著門外罵道:“真要當我是死了麼?若果如此,又何必生我下來?!”
一麵怒喊,眼裏一麵已流下淚來。
乳娘陳善意著實不忍,上前來含淚抱了小主人:“公子莫氣了,隻是些許小事……”
“小事?!那可是小事麼?!”元吉憤恨地喊:
“怎麼,這唐國公府裏,便隻老二一人,是與那觀音婢年歲相等的?!憑什麼就將我放在一邊,視作不見?陳嬤嬤,你去與我母親說說罷!便是……便是最終是觀音婢瞧我不上。不願與我為妻。也至少,讓她知道有三胡這麼一個人兒在唐國公府啊!嗚嗚……”
元吉說得悲切,陳善意歎息不止,除了拍撫其背,也無言以對:
當年,主母竇氏生下元吉後,便隻覺其相貌可憎,不願留下。於是便差了她將小少爺丟棄,或轉送他人。
可看看這小少爺,她終究還是不忍心。於是便將其偷偷藏於自家,以**喂養,隻待老爺回府後,能夠將小少爺接回府中,好生將養撫慰。
誰曾想,老爺回來之後,得知自己把小少爺擅留於自家,竟然大怒一場,若非竇夫人攔著,便要打殺了。
後來,還是夫人強將她留下,照顧這個硬生生被改了順位,從唐國公府三少爺變成四少爺的小少爺。
說不恨,那是假的。起初,她也曾經發下誓言,若待將來,必要讓這小少爺為自己報仇!可是……
想想這些年來,零零散散裏,聽到的那些話,看到的一些事情,還有小少爺漸漸長大後的一些行為……
陳善意倒也有些能夠理解,老爺夫人的這番苦惱,以及當年老爺的態度了。
世人皆知命不可改。尤其是這唐國公府,百年貴胄,自是對此深信不疑。兼之小少爺年幼不能解其中之要害,反而更加做出些令人瞠目結舌之事來,坐實了自己凶廌成性的罵名,如何教老爺夫人,喜歡得起來?
唉……老爺夫人能為了留住小少爺,也是費盡了一番苦心。當年那命相先生說若少爺為三子,則害盡一族,這老爺夫人為了小少爺,硬生生將小做大,將大做小,命府內外之人隻喚萬氏如夫人所生之子智雲少爺為三子,竇夫人所生之子為四子……為了小少爺做到這一步,老爺夫人,也算是盡心了。
再歎息一聲,善意也隻得再勸:“小少爺,您有所不知,這婚姻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那觀音婢比少爺您大了兩歲。二少爺又尚未成婚。與情與理,自當是長幼有序。老爺夫人此次,卻的確是未存棄你之心。再者,長孫一族的族長熾大人,還有長孫小娘子的舅父當年與老爺夫人結下這門親事時,便言明了是要嫁與二少爺的。那時你未出生,就連大少爺建成那般人品,兩位親家老爺也不允。可見,這婚事,並非存心讓你難堪啊!”
元吉雖然性子陰鷙,可終究還是年幼,再者善意所說,倒也句句屬實。故而,他便慢慢停了哭泣,隻是垂頭苦思,不言不語。
善意看他似心結仍未解,便待再言時,卻見元吉突然揚頭道:“乳娘,你說這觀音婢是被兩家許的親,她自己卻是事先對此一事再無所知。對否?那若我去見她,她也喜歡了我,是不是便是我與她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