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陳善意一怔,還不待她回話,元吉便自顧自笑了起來,拍手叫道:“好好,便是如此,便是如此!我這便去見她,告訴她,這唐國公府裏,還有一個四少爺元吉,對她是比二哥還要好的!她必定會歡喜我的!我這便去!這便去!”
李元吉終究是個小孩子,說了便做。當下也不管乳娘攔阻,自顧自在房裏尋了一隻自己親手所製,平時最愛的獸骨鳴笛來,興衝衝出門,奔向大廳外。
到得大廳外,他卻也不敢張揚——一來知自己素不為父母所喜,二來也是滿滿一廳皆是大人,斷不能無禮闖入。於是,便隻竊竊地探了頭,向裏張望著,尋覓那個但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妙人兒。
可覓了一遍,卻再未見其人。一急之下,急忙抓了個送茶果入內的小侍女來,問個清楚。
那小侍女見是四少爺發問,雖然心下不滿,倒也不敢怠慢,直言長孫家小娘子,剛剛已得了其伯父的令,由建成之妻鄭氏引著,去後花園看花兒了。
元吉得了消息,當下便腳下抹油般地向後花園裹風而去。
後花園裏,觀音婢正在與建成妻鄭觀音二人,漫步花道之上,巧笑倩語。
“妹妹與我,可真是有緣份呢。你瞧,妹妹小名兒觀音婢。姐姐可也是叫觀音呢!”剛剛與年長自己八歲的建成成親不足三月的鄭觀音年方十一,正是年歲最妙的時候。
世家出身的她自幼便聽慣了別人讚她姿容嬌美,氣態不俗。可在這年僅八歲的觀音婢麵前,竟是生生落下了好大一截,心裏自然不舒服。兼之剛剛在廳上時,她偷眼瞧著,自無憂露了麵,夫君建成的目光,便在這丫頭身上流連不去。
雖知建成溫和,如此這般隻是驚豔於其美色。可身為新婦,不出三月便眼瞅著夫君為別的女子所迷,心下總是有氣。
故而,便特出此言,想著與這黃毛丫頭一較高下。
相較與鄭觀音這般把持不住,小字觀音婢的長孫慈,卻很是淡然。
自幼托了這張皮囊的福,這般事情,見得多了,也知道得多了。她自是明白,不可倒捋怒獸須的道理。
於是婉爾一笑,溫聲道:“姐姐這話卻說得差了。姐姐大名觀音,乃是因為姿容華美,慈麗清慧,頗有菩薩之風儀;而妹妹這小字,卻是因為家母擔憂妹妹天生薄命的麵相,活不長,故而許了觀世音菩薩做婢女,好歹求個賴活著。兩者含義不同,妹妹之字,又怎能與姐姐之名相提並論呢?”
這話說得不軟不硬,不卑不亢。既未曾刻意討好鄭觀音,也表明自己不願與之爭執的心意。聽得鄭觀音暗暗生愧,不由得暗歎這觀音婢果然名不虛傳。
於是,她也收了輕傲之態,溫和一笑:“妹妹說得是,倒是姐姐太過著相了。還請妹妹莫要怪姐姐失禮。”
畢竟鄭觀音是無憂的準妯娌,無憂也不願多加得罪,隻是輕輕一福,這便揭過此事了。再幾句話說完,兩個年紀相仿的未來妯娌,竟漸有惺惺相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