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自己妹妹這般作態,高士廉又何嚐不知她心思已經走偏?於是就又搖一搖頭,正色道:“阿若(高氏小名),為兄可要勸你一句。無論如何,你眼下都得為那兩個孩子活著——觀音婢先不說,輔機看著大大咧咧,個性卻偏就是個最偏激的。你要是真的為了一點兒心魔,過不去這條坎兒,那這孩子,指不能都鬧出什麼大亂子來。”
“是呀!”鮮於氏也在旁邊勸:“阿若,你可想清楚了。這可是一環扣著一環的。輔機若是壞了事,觀音婢就是拿自己的命去填,也要保住她這哥哥的。而轉過頭來呢,輔機又是個極疼愛妹妹的。他若知道觀音婢為了自己付出太多,這就一定會成了他的心魔……你想清楚些吧!”
高氏沉默,好一會兒才長舒口氣:“妹妹明白的。兄長放心。”
她說歸這樣說,高氏夫妻又怎麼看不出來這個小妹心裏的苦呢?但高氏所受磨難,遠非一日兩日,這心魔形成的時間,也不是一天兩天。自然需要時時化解。
急,是急不得的。
所以高士廉跟妻子對視一眼,先將這事兒按下不提,然後轉頭問高氏:“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但總是得盡快上了心的——這府中大小事情,多則月餘,少則幾日,你嫂嫂便要一一交與你手上的。”
“為什麼?”高氏大驚。
鮮於氏看看廳外,正色:“過兩日,我需得往那裏去一趟。而且這一次我走,隻怕多少會驚動皇帝——到時候,少不了要你替我稱個病了。”
高氏了然:“影……衛?”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是半遲疑地看向自己兄長。不料自己兄長卻一派坦然模樣,半點兒也不像剛剛知道這件事的樣子。
於是,她便心中有數了:“兄長,嫂嫂此行,是你的意思?”
高士廉也不再隱瞞:“影衛的事,於咱們高家,其實並非秘密——當年為兄與你嫂嫂結親之時,父親便已將這件事說與為兄聽過。隻是當時父親說,你畢竟是個女兒家,這些事讓你知道,卻不是什麼好事……如今你那幾個甥兒甥女,也逐漸長大成人。但一個個地,都是資質平庸之輩。要拿住這影衛,他們是沒這本事,強行要他們接了你嫂嫂手中的令牌,隻怕反而會傷及自身。為兄這些日子反倒看著輔機這孩子,很有些手段能耐,將來若是影衛交與他管,不隻你們母子三人的安全無憂。就算是於你嫂嫂這邊兒,也總算不虧於傳承。”
豈止是安全無憂!影衛是何等樣的存在?
便是太平盛世,影衛也可保得主家富貴綿長,更何況眼下世道漸有亂相,有了影衛在手,長孫無忌與長孫慈這對兄妹必定能保得自己一身性命無礙,甚至還能掙下一世富貴閑人的身家!這一點,隻看那蕭瑀之父、看那鮮於一族,便可知其一二!
是以高氏聽到這番話,立刻便紅了眼睛:“兄長,你與嫂嫂一番苦心,隻為了保住我們母子三人的餘生,這等恩情,卻叫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