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公易六酒過三巡,話跟著多了起來:「宣槐啊!這趟出去,可有啥新奇的物件,說來讓大夥開開眼啊!」
「是啊!表哥,人家說,入蜀必經三峽,這風景之美,多不勝數,你倒也說說看,是不是真的那麽美啊?」三夫人的十五歲侄兒伍欣興致勃勃的。
宣槐擱下筷子,笑笑:「三峽湍急舟輕,不像咱們湖上行船,我晃得七暈八素,風景再美,也沒啥心◥
「可是風這麽吹著,表小姐你連畫都不能畫啦!」眼前這個美得就像玉雕人兒般的表小姐,不但沒有絲毫小姐架子又體貼人,即使其他ㄚ鬟都看不起她被小姐發配給寄宿王府的表小姐使喚,可采菱卻甘之如飴。
圓亮靈活的大眼一轉,耘笙想起剛剛被撤下去的杯盤,「采菱,方才那幾個盛瓜果的小碟子收到哪去你可知道?」
「嗯!」
「可以請你拿一個給我嗎?」
「好啊!」采菱也不多問,轉身就依吩咐拿碟子去。
看著小ㄚ鬟殷勤的背影,耘笙不由得抿嘴一笑。
寄人籬下的這幾個月,還好是由采菱陪著她,要是換作表姊的其他ㄚ鬟,那她肯定是度日如年。
若非父親堅持一定要讓她寄住姨娘家,就算隻有一個人獨居,她也寧願住在廬山下的老家。
為了準備今年秋天的鄉試,爹娘帶著兄長在南昌城郊買了間小屋,閉門讀書,隻盼父子二人都能榜上有名,光宗耀祖。不想多帶負累,於是爹親便將她托給嫁在九江的姨娘照顧。
姨娘的夫婿官拜侍郎,家中富貴自不待言。雖說姨爹長居京城,可是由於姨娘和表哥、表姊們仍住在九江老宅,因此宅子仍修葺得富麗堂皇,家中用度之奢華、奴仆之多絕不遜於尋常豪門大戶。
姨娘不是待她不好,隻是即使寄宿再久,她也無法習慣大戶人家繁瑣的諸多規矩。
聽說,她未來的夫家,也是九江城裏數一數二的豪門巨室。
夫家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樣的姻緣,可會有幸福可言?
前有爹娘的貌合神離,後有大哥和大嫂以仳離告終的婚姻,她還能有什麽奢想呢?
歛了歛思緒,她回頭攤平宣紙,趁著風勢稍歇的空檔,動筆畫下柳樹骨幹。
量多且濃稠的墨汁隨著毛筆毫尖沾上宣紙||
一陣湖風冷不防吹來,一團黑墨隨著翻起的紙張打上她白皙秀麗的臉頰。
「噗!」剛好拿碟子過來的采菱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來。
耘笙又羞又窘,忙不迭拿開紙張。
趕緊探頭往湖上一照,隻見右頰上憑空多了一顆拇指大的醒目黑痣。
直覺伸手往臉上抹去,哪知不抹還好,這一抹,竟讓她成了小花臉。
采菱越笑越大聲,讓她熱辣辣的紅透了整張臉。
掏出了手帕,彎身沾了些湖水,耘笙試圖就著湖麵倒影擦去臉上墨漬,怎知擦著擦著,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好笑,最後竟忍俊不住地笑了開來。
不遠處的湖岸上,把這一切全收入眼底的宣槐不由自主地跟著揚起了嘴角。
那女孩,好像在哪兒見過……
「宣槐啊!別光站在那,快過來陪世伯喝幾杯。」藍老爺大聲吆喝,「你這大忙人可難約了,找了你七、八次,今天好不容易把你盼來了,你不好好陪世伯我喝個過癮,就是不賣我麵子!」
宣槐轉身回座,笑著拿起酒杯,「世伯吩咐了,小侄哪敢不從?藍世伯、溫世伯,小侄敬你們一杯。」說罷,一口飲盡杯中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