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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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嘉宗三年春,民朝覆滅,嘉宗戰死,其皇後不知所蹤。皇長子被一幹忠誠之士護衛逃向也不知逃往何處,然而卻引發了一場血洗天下,經過範圍的縮小,對邊關、深林等地的封鎖,京城以北,長江以南,凡身高不足二尺兒童,身份不明者,非本地二十年以上住戶所出者,無法證明身份者,無本地大夫穩婆作證者,均殺無赦。

這是齊公賢和竇勝凱擇出的最血腥也是最正確的手段,天下大治的前提是天下大亂,趁著現在時局未穩,大亂天下,然後,才能斬草除根。

終於,在涼州的一個小小城鎮之中,楊紀政的兒子楊德,終沒逃過身為末世皇族的悲哀,在眾多死士舍身護駕之後,也隨著他不久前死去的那個同樣幼小的妹妹而去。

如今,隻剩下最後那一條不知所蹤的根脈了。

(第八章未完接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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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寂空庵,是個香火不盛的地方,所以,大部分幽州百姓幾乎不知道深山之中有這麼個所在,不過,這未嚐不是件好事。

幽州司馬楊尚文此刻正麵容憂鬱的在山中的道路上走著,身邊跟著一個年邁的老仆人,懷中還抱著一個孱弱的女嬰——那是他唯一的也是親生的孩子,也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了。

本來他是有妻子的,但是自從他投降歸順了齊公賢之後,他的妻子就自盡了,而他卻又被封為幽州司馬,這不能不說是太諷刺了。前朝的重臣,現在卻成了蝸居一隅的小小司馬,而且還是個孤家寡人。唯一的女兒也身體虛弱,經常生病,身邊有經驗的老仆人聽說這深山中有這麼一家尼姑庵,心想或許帶了些仙氣兒,沒準可以為小主人祈福,就央求著悶悶不樂的楊尚文進山來。

心中難受的楊尚文麵對著國破家亡,不得不叛離舊主,而現在又鬱鬱不得誌,早就消磨了傲氣,現在,最擔心的就隻有三個人:楊紀政,蘇皇後,以及自己的孩子。

楊紀政生死不明,盡管大部分人認為他已戰死,而蘇若楓的行蹤,卻是全國上下現在最關心的問題——主要還是因為她懷著楊家最後的血脈——所以,現在幽州城的人都不認識太守和司馬的模樣,但是對蘇若楓的樣子,可是牢記在心,因為滿大街都是她的繪影圖形。而且,現在,已經夏天了,齊公賢和竇勝凱聯手平定了國內的局勢之後平分了天下,兩方也開始了離心離德,但始終不變的就是對楊紀政和蘇若楓的追查,如今京城以北、長江以南各地最常見的就是一大群凶神惡煞的士兵隨意闖進民居,盤問著婦女和孩子,生怕漏過了一個。而許多無辜人家的孩子,也遭了齊竇兩人定下的封殺令的迫害。

蘇若楓一日沒有被發現,這樣的血洗山河就無法安寧,起碼現在還有範圍限定,再過一年,也許那兩個人會把限製放寬,那時,又會是一場屠殺。楊氏其他的親族,早已經在齊公賢逼宮當日被斬盡殺絕。

而此刻,楊尚文走在人跡罕至的山道上,又見著了一隊準備進山搜尋的士兵,還險些搶走老仆人懷中的孩子,幸虧有人認識楊尚文,才放過他們主仆三人。楊尚文現在是個沒有實權的司馬,說到底,齊公賢不信他,也忌他,畢竟,他曾經是楊紀政身邊最信任的大臣。

添了香油錢,楊尚文歎了口氣,看著虔誠中心的老仆正跪著向佛祖祈求著什麼,孩子蒼白的小臉上帶著惹人疼愛的表情安穩的睡在自己懷裏。

走出庵門,他陰沉的看著這座古庵的外表,果然是人跡罕至,門口甚至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也沒有多少人在這裏捐過香油錢,門外倒是有不少樹,鬱鬱蔥蔥,很有了夏天的意思——但它們隻是充當了遮住善男信女們的眼的角色而已,也使楊尚文費了好大勁才找到這裏。

寂空庵,果然是個寂寥而又空曠的地方,時而的幾聲鳥鳴成了這裏唯一聽得到的音樂,但是卻鮮見鳥兒的身影。草地倒是成片,但是卻是雜草,可見沒有人打理,即使有人打理,但是就憑庵內的那麼幾個人,以及沒有眾多香客的踩踏,草長得往往比人打掃的速度快。花朵,這裏是沒有的,滿眼隻有綠色——以及灰色,那是各位師太們的服裝以及庵牆的顏色。

楊尚文走到樹下,倚靠著樹看著山嵐繚繞,心中愈發悲涼,將孩子放在身旁,從懷中拿出了形影不離的土黑色的塤,十指歸位,唇靠了上去,默默地吹出了一首曲子。

悲山悲寺悲古塤,悲人悲時悲音清。渺渺哀聲入天庭,可憐無有子期聽。這一幅畫麵,一個男人坐在一顆不知有多少年曆史的古樹下麵,手執著不知有多少年的塤,吹著不知有多少年的悲涼音樂,身邊還躺著一個虛弱的孩子,麵對著一個荒涼的庵廟,這是如此的寂寞和悲哀。

但隨即就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化,庵後的僧舍中傳來了韻律相同的聲音,但是不是塤,而是簫。竹製的樂器發出的聲音盡管沒有那麼沉重,卻是更加令人揪心。楊尚文倏的站了起來,向著那簫聲傳來的地方接著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