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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京城最為繁華之處,與任何城府一樣,當然是繁花似錦的地方——也就是青樓歌館。男子們最喜在這裏留連,而且往往是家中極為顯貴的男子。本來前朝民朝太宗預備實行戰死沙場的父親楊惑早早定下來的治國之策,廢止纏足,廢止青樓,廢止男子三妻四妾的製度,以改革南宋遺留下來腐朽習氣。卻沒料到遭受了所有功臣們的反對,前兩條尚可以商議,而第三條卻是被最重視後代的儒家官吏們最反對的一條。議來議去,終於,也隻是保留了第一條。當今齊姓天子繼位之後,並未對前朝立法作太多更改,也就都保留了下來。經曆了改朝換代的創傷過後,所有經濟行當都經受了重創,反倒是這青樓歌館的生意恢複得最快,經過了十幾年,繁華得反而勝過了前朝。
前話不再提,且回到這北方朝廷京城的最繁華之處,也就是京城最大的煙花場所,懷柔苑。此刻正值秋日下午,清晨的些微清涼盡皆散去,又隻剩下了熱。
可是喜好尋花問柳的風流漢子可是顧不得著許多的悶熱,懷柔苑才開門不久,客人便接踵而至,尋著昨夜的舊相好或是流著口水看著新來的還帶著怯懦的俏佳人。
門外也有幾家青樓,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命中相克,自從這懷柔苑開了之後,門外的那幾家生意就是一直都不算很好,起碼比不上懷柔苑。
憐箏心情鬱悶的在街上走著,思考著為什麼久尋葉寂然不果,又想著為什麼曹陵師不知所蹤,一不小心就走進了京城之中有名的“紅翠巷”,也就這個是青樓林立的所在。待到她發覺的時候,已經是被一個青樓女子拉住了。
好不容易掙脫的憐箏緩了口氣,急急忙忙躲進了個小巷,眼神迷蒙的向四下裏看了看,輕歎一聲,仰麵向天空看去。陽光並不燦爛,風也不涼爽,閑逛了半日一無所獲,無聊無聊還是無聊。憐箏無所事事,倚在牆壁上,任著一雙眼睛打量著周遭的環境。這邊一個“芳滿閣”,那邊一個“一樓春”,名字一個比一個香豔,要說是這樣,還真的隻有那個懷柔苑的名字起得文雅一些。
忽然,憐箏的視線在一處停下,臉上漸漸的現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懷柔苑的二樓,應該是哪間雅間的門外,有個男子正憑欄而立,麵露暈眩之色,似乎剛剛被什麼弄得暈頭轉向了一般,此人正是左相之子曹陵師。憐箏見了他,呆愣一陣,然後心中忽的湧起了一股無名之火,恨不得飛上樓去把那家夥揍上一頓,無奈她學武不精,輕功更是不佳,無可奈何之下,便憤恨的叉腰瞪起了眼睛,向著樓上的男子投擲著惡毒的目光。
也許是憐箏的目光太有力,樓上的曹陵師頓時感到了芒刺在背一般的緊張,心虛一樣的四下看了看,急急忙忙進了屋去。
憐箏氣得撇了撇嘴,眼珠半輪,拿定了主意,“唰”的一聲甩開了手裏的折扇,搖了幾搖,就像所有大戶人家的少爺一樣,闊步向著鶯聲燕語的懷柔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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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著書寫著蠅頭小字的公文,新上任才不過半月餘的兵部尚書坐了一上午,握筆的食指因為太用力和長時間的書寫而變紅了。周圍的遠遠的坐在一旁正在閑聊的其他幾位尚書見她如此努力,微微笑著,不置可否,隻是聲音較原先駙馬沒來時候小了些。
楓靈倒是不在乎他們在閑聊些什麼,隻是全神貫注的批閱公文,翻看著各個武將的資料,斟酌著該讓誰來頂下禁軍教官的職位,想著認真了,會把筆放下托腮思考上一陣子。也許是狀元郎駙馬爺凝神思考的神采太過人,素淨美貌的臉上一抹吸引人的深沉與她儒雅的氣質相和,書卷氣和這尚書台形成了難得的和諧,幾位尚書的話題也就不由自主地轉到了這位新晉貴族的身上。
“駙馬爺新婚燕爾的,沒事也不在宮裏陪著公主,反而日日來尚書台批閱公文,而且來得早,歸得遲,也不怕公主埋怨麼?”禮部尚書丁髯淡定的飲了一杯茶,低聲說著,眼睛瞟向駙馬爺。
“丁大人怎麼還有心思顧及公主他們兩口子的私事?”吏部尚書濮曆行似笑非笑,也是端了一杯茶,接著神神秘秘地說:“聽說大人家中最近不太適宜呢!”也許是較為年輕,也許是他身為右相之子,他說話向來口無遮攔,含鋒帶刺。
丁尚書咳嗽一聲,似乎想掩飾心中的尷尬,也就沒有多說話。他正準備納第五房小妾,可是自己那個向來逆來順受的老妻居然死活都不同意,整日的哭哭啼啼鬧翻了天。
“人家家裏的瑣事不要管——”工部尚書李逡笑著說道:“駙馬爺和公主感情如何,咱們局外人能不搭理就不搭理,畢竟是皇家的事……”這人正直得有些過頭,常常因為說話生硬而被濮曆行白眼。
“此言差矣,”濮曆行嘻笑道:“皇家的事就是天下的事,天下之中自然有我們這幾個人,管是管不得,怎麼,還不能說一說?”
“濮大人年輕氣盛,自然什麼都敢說,我們這一把老骨頭早就被這宮裏頭的風風雨雨磨平了,哪裏還敢妄議什麼!濮大人為官時日尚淺,久了就知道了——”刑部尚書左知明,捋了捋自己的胡須,搖著腦袋說著,然後也為自己端起了一杯茶。他在尚書之中年紀最大,平素總是倚老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