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等下過去找你們。”我微微一笑回應著。
目送沈敏回房,我輕輕的關上門,接著就是一個大字型躺在床上,不想動了。眼睛一閃一閃的,我知道,我已經開始想她了。想她在小學教書教得怎麽樣?有沒有偶爾也想想我呢?
我們是知己,想念彼此應該都會有的吧?下意識的,我伸手抓起身旁的手機,考慮著是否該給她個電話。
良久,浴室傳來聲音,黑色手機擱置在桌燈旁,一夜沒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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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沒料到自己會再次向現實低頭,但是,我真的這麽做了。離開補習中心,休息了一個多月,七月來到這個和自己鄉下差不多的地方。屋子長得屋子樣,馬路最多比我家前麵那條泊油路寬大少許。剩下的,應該就是這裏的汽車比我那裏常見多了。
校園還是一般的校園,隻是範圍比自己小時候上的那間大就是了,尤其是雨蓋籃球場,我本以為就這麽一個舞台了,誰知道旁邊還有個大禮堂,我算是見識過了。而這間不大不小的小學,就是我短期內的工作地方。但真正吸引我的,是校旁那一望無際的南中國海,天海一色,下雨時還會呈灰藍色,我最愛的幽暗,神秘。我有時候甚至會想,會不會是因為上天要以這麽塊仙境來迷惑我,捆綁著我,好讓我的心能得到救贖。好奇怪,沒有悲慘的命運,沒有太過痛苦的人生,可,我竟奢望被救?我想我是病了,而且不輕。
“磊儀,在想什麽?”
“沒,你呢?”笑著搖搖頭,我回問她。
“也沒有。”相視而笑,我們之間,又恢複沈默。
這是第幾個晚上羽唯這樣陪著我了?從七月中到九月,羽唯總是柔順地陪在我身邊,在每一個晚上,陪我坐在石欄上看著這片大海,觀望眼前燈火漫漫的船隻,數著偶爾飛過的飛機,度過一個又一個寂寞的夜晚。此刻黑暗的天空映照著她的臉,柔和的線條,點點的微笑,我衷心的盼望有個好人會欣賞這樣的一種內在美,然後守護著她,讓她得到愛。
“突然有點想念張亭,不知她還好嗎。”
我回答她的是,就算不好,她也會試著去適應的。
“磊儀,其實,你是不舍得她的吧?”
“那是一定的,你們不也一樣嗎?”我甚至違反本性的試著挽留。
“你怎麽就不挽留呢?”
望著羽唯認真的眼神,我突然語塞。
[ 張亭,你可以留下不走嗎?]
其實,我有點慶幸張亭當時沒聽見這句話,雖然那是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口的。於私,我希望一個了解我,而我又在乎的人留下。但若站在朋友的立場,我是從不願阻止她往更好的方向行走,哪怕那會造就我們之間的距離。
“為什麽要挽留?”我問。
“嗬嗬,也對,你不像是個會留人的。”淡淡的,羽唯說著。
是我多心嗎?我嗅到了羽唯口中的嘲諷。可,那是對我嗎?
第一次,我發覺到羽唯溫柔以外的另一麵。
“對不起。”不知道該說什麽,我連道歉也說了,即使我覺得我沒錯。
“幹嘛說對不起?”身邊的她試著以微笑淡化尷尬,但,心細的我還是察覺到了。
羽唯因為我剛才的那句話感到不快樂。
“如果我也像張亭一樣離開,你也不會挽留吧?”
羽唯的聲音很小,甚至讓海風吹吹散了,我知道她正在說話,我聽不見,問她,她說沒什麽。
今夜,和以往不同,各懷心事的兩個人,坐在海的對岸,任風吹打著臉頰,一次又一次,直到疲憊,直到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