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東勞西燕(1 / 2)

10.6案終於告一段落,按照慣例,大夥兒張羅起慶功宴,這次案件牽扯之大,涉及之廣,雖然不牽扯人命,但在這個小地方已經難能可見,刑警大隊立了功,處長麵子上也有光,幹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手下的這群家夥們折騰。二組灰頭土臉被人看扁了半年多,終於揚眉吐氣了一番,大家夥心裏都美滋滋,憋著勁兒搞一個大的慶功會,好好慰勞慰勞自己,大家在鎮上找了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去燒烤,光是串肉串就串了半天,大修後的紅旗車煥然一新,神氣的開往目的地,丁東和劉暘從上麵一趟一趟的往下拿吃的,石桌上,光是啤酒就碼了兩箱,祖天漾蹲在地上拿著個烤串的爐子點火,季言舉著大蒲扇一個勁兒的扇風:“怎麼不著啊?”祖天漾說:“是不是碳太潮啊?”季言說:“要不去老鄉家借塊煤?”祖天漾說:“煤哪兒能直接烤?這樣,用報紙塞下麵,多塞點試試。”田媛抱著一盆水果路過:“往上麵倒點酒精試試唄。”倆人一對視,好主意!肉串一把一把的放了兩盆,丁東跟劉暘吹噓自己烤串的技術的家傳的,李茂和王天明把蘑菇、土豆一類的青菜也串在竹簽子上:“別胡咧咧了,趕緊過來幹活嘿!”酒精一時也找不到,祖天漾回來的時候給處長帶了兩瓶茅台,處長摟在懷裏緊緊的:“你個敗家犢子,這玩意能用來點火麼?去,上那邊市場打點散的白酒。”祖天漾去打白酒,季言蹲在地上接著擺弄火爐,大家七嘴八舌地聊著天,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陣笑聲,天暖和起來了,就算是傍晚,也沒有那麼冷,連空氣中都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甜,真是一個可愛的春天。季言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用火筷子扒拉著在碳條下麵的火苗,火光倒映在他眼睛裏,一閃一閃地跳著,劉東在一邊大喊:“組長,還不成啊?肚子餓癟了!”季言仰起頭:“你先吃兩串生的墊吧墊吧。”大家又都是笑,因為很高興,聽到每句話大家都想笑,田媛拿著一個切了一半的蘋果送到季言嘴邊:“季組長吃水果。”季言伸出手,上麵被碳條畫了兩道,黑黢黢的。田媛說:“手太髒了,我給您拿著吃吧。”丁東嗷的一聲:“這是什麼情況,什麼情況?”季言臉騰地就紅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等下洗手再吃吧。”大家哈哈大笑,連處長都忍不住打趣:“人家都是小姑娘害臊,咱們這倒是好。”丁東又說:“吃了吧,季組長,是分個蘋果,又不是分梨,怕什麼?”他這一嗓子也不過腦子,嚷嚷出來才覺得不妥,大家也都沉默了,說不是分梨,但是這頓飯過後不就是分離了麼,祖天漾要回到北京去,田媛也要回另一個城市繼續念書,說是慶功宴,其實這分明是一場送別宴。季言低下頭,抿著嘴,繼續撥弄火苗,可惜那火燒光了報紙,依然沒有點燃那些木炭,晃了一下就熄滅了,季言眼中的那點紅光也跟著閃爍了一下,消失了。劉暘轉過頭去,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紅了眼圈,李茂和王天明也都繼續自己的串串工作,劉東尷尬地抓抓頭,到一邊抽煙去了,剛剛快樂的氛圍一下子蕩然無存,連空氣都別扭起來。處長站起來說:“幹什麼這是?又不是生離死別,都高高興興的,這次多虧了這裏的每一個人才能破案,這段經曆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接下來可能大家不能繼續一起工作,但是以後任誰想起這個案子都能想到每一個人的對它的付出,正因為我們的努力才會親手把這些社會敗類送到監獄,才會解救出那些受到迫害的婦女、兒童。在接下來的工作中,我們還要繼續打擊犯罪,完成更多的任務,保衛社會的穩定和諧,捍衛公民的合法權益。”大家默默的聽著,眼神裏都寫滿堅毅,這是他們的使命和責任,從他們選擇自己的職業開始,就注定要為了這個行業奉獻一生。比起這神聖的職業,個人情感,工作調動都不算什麼。季言拿出打火機,點了幾次火還是點不著,幹脆點了一根煙,放在嘴裏。一隻手拿走了那根煙,祖天漾帶著笑容回來:“剛回來就聽到領導致了開宴辭,深受鼓舞。我買酒精回來了,烤串這就得了。”大家的氣氛又活躍起來,放了酒精的的碳很快著起火,慢慢地黑色的木炭被點燃,上麵泛出白色的粉末,祖天漾用大蒲扇猛地扇了幾下,上麵的浮灰被吹散一些,紅紅的暗火忽明忽暗的閃爍,碳條終於燒好了,大家迫不及待地舉著烤串湊過來,劉東擼胳膊挽袖子開始烤,沒一會兒肉香就彌漫在整個半空中。太陽落山了,在西山邊燒起一片紅雲,像是少女羞紅了的臉頰。季言微微抬起頭,看著遠處,丟失的女孩終於找回來了,她們的人生中也許失去了一些東西,但是也增添了很多經曆,這些經曆會讓她們痛苦,但是也會讓她們更加珍惜生命。他來這裏已經六年了,之前每一天都過的渾渾噩噩,不覺得時間有多麼匆忙,現在才發現,時間就像是天邊上的太陽,無論你關注與不關注,都要一跳一跳地落山,時間不會等人,人也不會等人。爐子旁邊熱鬧的很,下了班的一組和三組也來蹭吃,丁東被熏的臉都發黑了,還空著肚子,劉暘和田媛一對姐妹花,因為即將到來的分離依依不舍的說著悄悄話,處長喝了酒被大家躥慫著唱了一段京劇,博得滿堂喝彩,祖天漾舉著好不容易搶過來的一把肉串,舉到季言麵前:“想什麼呢?趕緊吃肉。”季言拿過一串,咬了一口,香氣撲鼻,可是不知道怎麼的,總覺得胃裏很滿,難以下咽。太陽就在不經意間落山了,桌子上擺著幾個充電手電筒充當燈,火爐好像一團巨大的篝火,吸引著大夥的注意力,祖天漾坐在季言身邊,不見了太陽,月亮和星星就亮起來,在天空之一閃一爍,那麼遠,又那麼近。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取,祖天漾打開兩罐啤酒,遞給季言一罐,季言跟他碰了一下易拉罐,仰頭喝了起來。很多話,不知道要從何開口。開口之後,又能怎麼樣呢?這樣沉默了一會後,祖天漾從衣服兜裏掏出一個信封,裏麵整整齊齊地疊著一張紙。季言歪頭看著他:“什麼?”祖天漾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案子破了,我明天就要走了。”季言拿著啤酒罐的手頓了一下:“嗯。”祖天漾喝了一口酒:“我這次回去,除了調查王曉梅的身世,等待陳小紅衣服碎片的化驗結果以外,還跟我們部門申請了一個編製。”季言不解的看著他。祖天漾說:“我想要一個搭檔,嗯,我希望你能考慮,跟我回北京去。”季言沉默地看著自己手裏的啤酒罐,沒有說話。祖天漾接著說:“你回去的話,什麼都不用管,人事方麵,還有別的……你都不用在意,我會處理好,嗯,調令我帶來了,上麵扣了章,我……我還沒有跟處長說。”季言說:“你不用說了,我不會去的。”祖天漾抿了一下嘴說:“我把調令給你,你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你覺得可以,嗯,你把它交給處長就好,如果你執意不去……”他頓了一下:“就把它,撕掉吧,就當沒發生過這件事。”季言悶聲說:“我這輩子都不會回北京去的。”祖天漾說:“我知道你有心結,也許你回去,我們可以一起去重新調查當初那個……”季言打斷他:“我沒有心結,我不想去。”祖天漾歎了口氣,還是把調令放到他手裏:“明天十點的火車,這是最晚一班的了,那邊有了新的案子,我不能多待,路上坐火車方便些。嗯……如果你能改變主意,跟我一起走的話,就去找我,車票我幫你買好了,跟調令放在一起,”他想了想低下頭:“季言……我原來跟你說要告訴你一件事,如果,如果你改變主意去了北京,我就告訴你。”季言本來想說你又來這套,但是話到嘴邊他又說不出口,他想把那個袋子還給祖天漾,但是怎麼也伸不出手,祖天漾站起來說:“我今晚上還要去省裏做個彙報,你知道這種場麵上的事情不得已,明天我在車站等著你。”誰家做彙報,要在半夜,季言沒有出聲,暗暗握緊了手裏的信封,他看著祖天漾高大的身軀走到夜幕中,就好像半年前看著他披著一身寒露出現在古北鎮的集市上一樣,覺得陌生,覺得可疑,仿佛這人來去自如,那時候的他選擇了跟蹤,如今的他隻是坐在遠處,看著祖天漾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