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架住。回頭看,竟然是兩個穿錦衣帶高帽的人。
“阿貴,手下留情,打死了她我們回去可不好交差。”戴高帽的人開口了。
阿園又哭起來,小聲啜泣著問:“她爹,要讓豆丫上哪兒去?”阿貴搡了她一下,說:“這死丫頭,前幾日撒潑跑進城去傷了蕭大人最喜歡的馬,現在得給蕭大人賠罪。”
這簡直就是土豪惡霸欺負純良百姓,旗銀江一把掙開拽著她的公人,問道:“要賠多少錢,怎麼賠,那也得打了官司由法院說了算,你們這是濫用私刑。”
公人冷笑一聲,說道:“你這丫頭,人不大膽子倒不小。喂,婦人,你生了個了不起的閨女,敢弄傷蕭大人的坐騎,還敢頂撞衙門公人。”阿園一把拽著旗銀江跪下,又說道:“蕭大人的馬,阿貴和我傾家蕩產也要賠,隻求您放過豆丫,她才14歲……抓我去吧,拿我替她,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唉,我們當差的,上麵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蕭大人親口說了,要帶這赤發丫頭回去,可不能拿你濫竽充數。”公人拋下一句話,又說:“天色不早,我們得回去複命了。告辭。”
說完一把扛起旗銀江,騰身上了馬,隨後便策鞭而去,消失在荒莫村外。
阿園呆呆的望著空落落的院壩,喃喃說道:“豆丫,我的豆丫。”阿貴一把扔開笤帚,歎口氣說道:“生她時我就說過,這赤發丫頭是個禍精,要你扔了她,你偏不聽。現在惹出禍來,誰都救不得她了。”阿園還是哭個不停,阿貴看著她問道:“豆丫今早就斷了氣,怎麼轉個眼沒事了?”阿園說:“我不知道,正在掩土丫頭就突然站起來,我看著好好的,隻是說話有點癡癡顛顛,不怎麼認得人。”
阿貴歎了口氣不再說話。豆丫這個闖禍精從小就沒讓他少操心,因為長了一頭怪異的赤色頭發,村裏的孩童從來不敢靠近她,她也越來越孤僻乖張,看起來膽子很小,卻會突然抓一條蛇回來把比她大的男娃都嚇得哇哇哭,大人拿笤帚打,她從來不哼一聲。要說這次她是裝死,阿貴絲毫沒有一點懷疑。
村子盛傳豆丫是阿園跟山上黑猩猩生的野種,讓阿貴吃了不少悶氣。完完全全是無稽之談,傳的人多了,竟也有了幾分真。不是沒想過另找地方落腳,隻是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還能上哪兒找這麼一個太平村子?為了安身,他和阿園硬是在村民的鄙夷和厭惡中熬到了現在。
而京城的蕭大人,那對他們來說是則是完全是無法想象的存在了,豆丫這一去,生死未卜。
即使平時普通強度的訓練也要轉上一千圈,但是旗銀江不得不承認,被打橫放在馬背上的感覺,隻能用糟字來形容。被公人摁在馬上一路狂奔,直到來到鬧市他們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放慢了速度,她勉強偏著頭打量起這個市集來。
“這裏是哪兒?”旗銀江隻能問公人。
公人冷笑一聲,說道:“無知小兒。此乃皇城京師,天子腳下,你可要安分點。否則莫怪我不留情,欺負弱女。”
皇城?旗銀江定了定神,又問:“你們皇帝是哪一個?”公人勒住馬韁翻身下馬,罵道:“住嘴,皇上的名諱豈是你這樣的黃毛丫頭能隨便談論的。”說完把旗銀江拽下來,拴好馬,又拿了一根麻繩套住她的手,扯著她往前走去。
他們停下的地方,是一幢灰黑的大宅,屋簷有黃白綠紅四色琉璃瓦裝飾,朱紅的大門上方赫然寫著兩個大字——“蕭府”。
旗銀江跟著公人踏進大門的瞬間,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理論,物理學家和天文學家一直在孜孜不倦探索的問題,時光倒流。
難道是遇到了什麼特殊的現象,把自己帶回了古代,從理論上來說,這不是不可能,那為什麼會和這個叫豆丫的女娃重合。
不對,豆丫已經不存在了,她隻剩下這副軀殼,裏麵裝著的是旗銀江的意識和、、、靈魂,作為一名科技工作者,旗銀江實在不願承認自然界存在靈魂,她寧可用腦電波代替靈魂的說法。
那就是說,自己的腦電波發生了逆轉,直接操控著豆丫的身體,而真正的豆丫早就因為那場大病去了另一個世界。
現代宇航員旗銀江,現在的身份是一名14歲,長著奇異紅發的鄉下女娃,她突然意識到這不是遊戲,她得在這個完全陌生的時代活下去,不管還能不能再回到現代,她首先得活下去,而眼下最大的危機,是這位要讓她給馬兒抵罪的蕭大人。
能出動兩名公人專程到鄉下抓回一個女娃,這蕭大人恐怕不是什麼有氣度的人,何況古代法條律令純粹為達官貴人而設,她這一個無名小兒即使身首異處,也絕對沒有人會追究。
現在她能依靠誰呢?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身無分文,連這一個身份也是莫名其妙撿回來的。前麵等待她的將是怎樣的命運?她不得不承認,當時決定接受委任駕駛圓瓶號的時候都沒有如此迷惘過,完全陌生的社會,危險性一點也不亞於危機四伏的太空。
不能再悲天憫人了,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對,必須靠自己,頑強的在這裏生存下來。即使隻有這14歲的身體,即使是被荒莫村排斥的赤發禍精,即使隻有自己一人,也一定要想辦法活下去,然後再等待機會,等著遠在時空之外的同仁們發現她,即使這希望渺茫,她也一定要活著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