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姬怎麼還不來?一個被幽禁的女人還敢不聽號令。”在城主彙入了那片人海時,侍從門客依然在焦急的低語,“公子也不言語,隻怕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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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嚷中,誰都沒有注意有一襲綠衣匆匆穿過幽巷,悄然走過沸騰的人群,似是急著趁這個機會避開眾人視線、往城外趕去。
綠姬提著裙裾奔入人群,如一滴水融入了大海——難得遇上一次儺禮祭祀,她可以趁著機會逃出府邸來。必須要抓緊時間,因為……連城二公子,就要回來了。
一眼看去、在無數青色的侲子中,公子舒夜一襲白衣翩然起舞,如一隻清拔的孤鶴。
第二章 沙曼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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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了東城城頭,五百名侲子各自散開,列成兩隊,主持儀式的太卜署令遞上了一柄雪亮的彎刀。
刀一入手,白玉假麵後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滿意的微笑。公子舒夜看了充任太卜署令的霍青雷一眼,微微點頭——不愧是敦煌城的大將,選的這把刀是來自大馬士革的名刀。刀如秋水,冷灰色的刀身上綿延著特殊的細碎花紋,中原稱之為“镔鐵”。因為至今未得其鍛造方法,所以凡有得之者均視若至寶。一入手,便知道是合手好刀。
捕獲的明教教徒已經被押上城頭,一排跪倒在麵前。祭典的氣氛到了最縞潮,所有人都在歡呼著、要殺死這些魔教教徒。那些衣衫襤褸的教徒看到公子抽刀注視,眼神冷酷,個個心知大劫轉眼將至,反而不再哭號,由一個年長者帶頭盤膝坐下,抬手至胸口,結火焰狀手印,對著西方默默低誦祈禱。
“生亦何歡?”帶頭明教教徒須發蒼白,方才開口說了一句,刀光一掠而過、頭顱便滾落,嘴唇尚自開闔。刀亮如水,不沾一絲血跡。持刀冷睨,看著這幫至死不悟的魔教教徒,白玉麵具後的眼睛忽地充滿了厭惡:這些人,難道真的以為為明尊而死、可以去往天國樂園麼?……那個“慈父”,居然搜羅來了這麼多盲目無知的追隨者!
“死亦何苦?”最年長的教徒死去,第二句隨即由次於他的教徒念出,那個教徒嘴唇微微哆嗦,聲音也有些顫唞,緊緊閉著眼睛不敢看刀斬落、卻終自不肯開口求饒——同樣毫不遲疑。刀光掠過,一腔血濺出。
霍青雷令兩名士兵抓起血淋淋的頭顱,用力擲向城外,象征著邪魔被大儺儀式驅除了出去。血光向著東方潑去,劃出兩條弧線,城下民眾大聲歡呼,聲震城外。城下剛要入關的駝隊躲避不及、當先的幾人臉上便沾上了血,所有客商臉上都有戰戰兢兢的神色。
“憐我世人,憂患實多!”頭領皆死,那群明教教徒幹脆一起開口,大聲誦出了最後兩句,齊齊閉上眼睛,等待刀刃臨頭,“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邪魔妖孽,居然執迷不悟?”深碧色的眼睛陡然冷凝,麵具後唇中吐出一句怒斥,一刀便是斬了下去。那一瞬間,忽然有閃電從城上騰起,照亮黃土夯就的城牆!
感覺到了極其淩厲的殺氣激射而來,公子舒夜手腕一轉、彎刀直立而起,“叮”的一聲金鐵交擊,他隻覺手腕微微一震。一枝金色的箭落在城牆上,上麵雕刻著火焰的形狀,極其精美。身子微微一震、麵具背後的眼睛隻是一掃,忽然之間亮如冰雪!
“誰?”城上所有人悚然動容,回頭看去。
西邊的角樓裏,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襲黃衫,看不清麵目、聽開口,卻是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在猛烈的沙風中清晰傳出,響徹全城:“大光明宮星聖女,致意敦煌城主公子舒夜座下——明尊渡世,教民何罪?無辜屠戮,罪孽深重。屠刀不放、終必成魔!”
“魔教妖孽!”城上城下頓時一片轟然,百姓和客商看著角樓上那個人影,臉色恐懼。
“是明教‘五明子’中的長老妙火。”站在他身後的霍青雷忽地低聲提醒,眼神凝重,“這個老婆子三個月前被公子擊敗,負傷遁去、如今竟然有膽子返回?——公子!可能她是回波斯總壇求援了,這次來的魔教高手恐怕不簡單,須得小心。”
似乎沒有聽背後屬下的提醒,在看到金色小箭射來的那一瞬間、公子舒夜的眼睛霍然渙散開來,有些恍惚不定。他下意識地抬手按在胸口,仿佛那裏有烈火燃起。
——終於來了麼?在看到那一箭破空而來的刹那,白玉麵具後的眼睛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