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2 / 2)

“是啊,我是從修羅場裏出來的。”公子舒夜忽然一笑,轉腕收劍,“十年前。”

“修羅場?”那三個字讓沙曼華忽然頭痛欲裂,她下意識地用手按著腦後,喃喃,“大光明宮總壇裏的修羅場?十年前……昆侖?”

“是。昆侖雪域。大光明宮。修羅場。”公子舒夜忽地微笑起來,那笑容卻帶著說不出的苦澀,“我和墨香離開那裏後,一別十年,不想今日竟能有幸重見星聖女沙曼華。”

沙曼華看著他的笑笑容、隱約間居然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隻覺腦中三根金針驀然直刺進來、一下子紮入了內心最深處。她陡然覺得窒息,用手按著後腦,感覺到秀發下血脈的搏動,眼神也開始有些動搖:“你、你說你是從修羅場裏出來的?……為什麼…我沒見過你?”

公子舒夜又是一笑,眼色深沉,看著白獅上的女子苦痛地用手按著頭顱,齒間透出微微的冷氣:“真是可憐……是被金針封了腦麼?你的慈父真是慈愛啊。”

因為劇痛,沙曼華的手在腦後摸索、按住了那三粒冷冷的堅硬金屬——沿著發際中縫,百彙穴、玉枕穴、扶風穴上依次釘著三根長針,隱藏在秀發之下,赫然可怖。

那是她一切記憶的開始之處——自從她有記憶開始,頭上便有這樣的三根長針,將所有一切死死釘在空無的記憶裏。少女時起,梳頭的時候、象牙梳子就經常磕斷在發下的釘子上,她曾對鏡摸著發隙低呼,然而卻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十年前……我應該才十六歲。我不記得那之前的事情。”她喃喃低語,頭痛欲裂,“我認識你麼?……在昆侖雪山的明教總壇?修羅場……修羅場。那可是教中培養殺手的地方啊!你、你難道是我教殺手?……可我為什麼不認識你……”

“你大約已經不認得我了——可你的弓箭必然還認得我。”公子舒夜忽地笑起來,手臂一震、雪熊皮大氅無聲落地,他回手點在自己的胸口正中,“你曾經一箭把我釘死在‘樂園’後山的絕壁之上——忘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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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點落的時候,衣襟散開。堅實如玉的胸口上,赫然有一個巨大的褐色傷疤!

“呀!”看到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仿佛猛然受到強烈刺激,沙曼華脫口驚叫起來,手中的銀弓跌落在城牆上,“啊,你!……這是、這是……啊啊啊!”

她忽然再也無法抑止地抱著頭顱驚呼起來,片刻前那種飄逸淡定的風度蕩然無存。

“飛光!飛光!”城下的長老妙水眼見城頭形勢不妙,此刻在城下斷然開口,呼喚那隻白獅,“快帶聖女回來!”

被主人的失態驚嚇,白獅一聽到長老的召喚便一躍而下,如疾風閃電一樣、掠回了城外,和那些明教教徒彙合。一行黃塵向著西方滾滾而去。

公子舒夜沒有動,也製止了手下軍隊出城攔截,就讓那一行人絕塵遠去。

“墨香,如你所料、我終於又見到她了。雖然她已經不記得我。”望著消失在大漠裏的明教人馬,敦煌城主喃喃低呼著一個夥伴的名字,嘴角含著冷笑,“從修羅場裏逃出的那一天,你就和我說:隻要我扼守敦煌、抵製明教,終究有一天會再見到她。”

第三章 鶯巢

白光籠罩城頭的一瞬間,城下的百姓和軍隊什麼都看不到,隻聽到了城頭魔教女子最後失聲的驚呼,然後聽得大批明教教徒呼嘯遠去。所有人都麵麵相覷,不知道是不是城主擊敗了魔教——然而這次十幾名明教教徒從大攤祭祀上被救走,卻是無可辯駁的。

公子舒夜執掌敦煌近十年,鐵腕雷霆之下、還從未有過這般丟臉的事情發生。

片刻之後,公子舒夜從城頭緩步走下,麵無表情地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霍青雷嘴唇動了動,終究忍住了沒有問,隻是一揮手,帶領神武軍隨著公子回營。

北方襲來的冷風還在城中絞動,卷起黃沙萬千。敦煌城裏一片寂靜,隻有無數雙眼睛隨著白衣公子的身形移動。方才歡騰的氣氛轉瞬消失,所有客商、百姓和舞姬歌女都瑟縮著躲回了房中,生怕這個喜怒無常的城主在受挫後會爆發出可怕的怒氣。

連自幼就跟隨公子舒夜的霍青雷都有些忐忑。然而,公子舒夜臉上似依舊帶了一個麵具,隻是毫無表情地走向城中心那金壁輝煌的府邸,一路沒有說一句話。

“綠姬還沒回來麼?”在踏入府邸的一瞬間,公子舒夜忽然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