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1 / 1)

想逗妻子一笑,企圖減輕眼前糟糕的局麵對自己和妻子的心理造成的壓迫感。妻子卻沒如他所願地笑。她的頭猛地向後仰去,與他的頭拉開了距離。同時她眯起的眼睛又瞪大了,一支手臂高舉在豎起的大床上方了..

王君生恐怕挨耳光,急忙往床下縮他的頭。遲了。不過妻子的手也並沒扇在他臉上,她扭住了他一隻耳朵,扭得他齜牙咧嘴,歪著臉踮起了腳跟..

她小聲然而威脅他說:“給我聽清楚了!我下班回來以後,要看到這個家又恢複了家的麵貌,否則你可別怪我跟你翻臉!”進入不了大屋也進入不了小屋的妻子,用手絹包紮了受傷的手,撇下家門裏外糟糕的局麵,以及被囚隔在牆角的丈夫,勿匆地上班去了。一個易拉罐兒滾下樓梯的錫鼓般的音晌聲,伴隨著妻子匆匆的腳步聲

一直到樓下。“這是誰呀?熱鬧勁兒的!一大清早,就不能讓別人睡個回籠覺哇?!”樓下傳上來某男人的譴責。鄰居們關係不惜,那男人的譴責很有分寸。

王君生聽出了那男人的惱火,猜他大概非常想罵,又不好意◣

放下電話,發了半刻呆。心想真他媽的,什麼都假,連醬油和醋居然也不能幸免,要是某一天假貨比真貨還多,那打得過來麼?

將小床也重新支起在小屋裏,將家具重新都歸了位,趕緊的接著就拿起掃帚掃地,拿起墩布拖地。往外扔四條鋸掉的床腿兒時,碰見姚處長從樓上下來,夾著一條煙。

姚處長笑了,略帶挖苦意味兒地說:“王大哥,咱們樓上樓下住著,又是同一個係統的幹部,你也太跟我客氣點了吧?不就是鋸掉四個床腿嘛!為什麼就偏不讓人家替你鋸,偏自己鋸呢?”

他怔怔地望著姚處長,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才好。

姚處長從腋下抽出那條煙給他看,又說:“你看,我這人多實在,說了替你送人家一條煙,就真送。你偏不讓人家幫著鋸掉四條床腿兒,我這條煙不是替你送的有點兒虧麼?”

他本想這麼頂一句:“用不著你替我送一條煙!”——可轉而一想,如果這麼說了,就得從自己家獻出條煙。姚處長拿在手裏的是一條“紅塔山”,自己家還沒一整條比“紅塔山”好的煙,相比之下送不大出手。光頂一句拉倒呢,嘴上倒是痛快了,卻又會顯得自己未免大小氣了。

於是話到唇邊強咽回去,改口說:“我算什麼幹部,才管百十來個做醬

油的。還不是主管,是個副的!你今後甭用‘幹部’這個詞兒抬舉我。”他話一說完,轉身便進了家門。隻聽姚處長在門外嘟噥:“這話從何說起呢,這話從何說起呢..”姚處長的尷尬,終於使他心裏的氣消了點兒。家又恢複了往日的樣子。由於床矮了牆皮剮掉了一大片,地板革被床

腿兒鏟起了一溜兒,魚缸漏了,魚全死了,大衣櫃的鏡子裂了..所以區別

還是有些的。妻子和兒子晚上在家門口遇著了,同時進了家門。妻子小屋大屋來回看了一遍;將挎包在床上一拋,雙手朝腰裏一叉,

瞪著他意欲發作。

兒子看看當爸的,看看當媽的,還沒從身上取下書包,就像樂隊指揮似的左右分開兩臂,及時製止道:“同誌們同誌們,這有什麼可驚有什麼可怕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我對家變成了什麼樣子並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在班裏的學習名次!告訴你們,我可臨近考試了!”

他趕緊表態:“兒子,我和你在乎的事情是一樣的。”於是妻子叉在腰際的雙手垂下了..吃晚飯時,他搭搭訕訕地對兒子說:“兒子,跟您商量個事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