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掙脫的雁子忽然不住悲鳴厲嘯,繞著那死去的雁子轉著圈子,等待著同伴的叫聲,同伴的響應。捕雁人被那尖利的聲音嚇住了,正不知該怎麼辦時,那天空中的雁似也知同伴再也不會響應他了,突然從天空衝下,狠狠地撞在地上,骨折翅斷而死。”
少年瞪大了眼,沒想到劇情急轉直下,隻覺得心頭一跳,也不知是何感想,似見著那失伴的孤雁悲啼不止,鮮血四濺的屍骨。嘴上道:“這雁子也傻,好不容易掙脫了,卻又白白便宜那捕雁人。”說到這,看了看葉凡,忍不住又問。“後來呢?”
葉凡聳聳肩。“哪有什麼後來,那捕雁人不過凡夫俗子一個,獵人因幼鹿而放母鹿隻不過是佛經上的故事,他照樣將雁子拿到市集上去賣,順便用這個故事來提高價格。隻是如此烈性的雁子,誰也不敢買下來吃,怕吃下一肚子冤氣,結果反而壞了生意。那個往並州應試的人聽了此事,心下傷悲,便自俗子手中買下,將它們埋在汾水旁,累石為丘,稱為雁丘。不過讀書人的毛病是動情時就非得吟誦一番方才過癮,那些仕子們每人寫上一首祭雙雁之烈,這個故事才流傳下來。”說到這,突然吟了起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其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蕭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少年怔怔聽著,也似癡了一般,靜立不語,忘了催葉凡趕路。葉凡正欲籍機多休息片刻,卻聽少年也是一歎。“動物中竟也有如此癡情,果然是人不如獸——人類總是用比翼鳥並蒂蓮來形容深情,卻原來人類對感情的最高期望也不隻不過花鳥相同。嘿,虧是如此卑劣的人類,還敢自稱天地自然的主宰,實實教人笑掉大牙!”
葉凡頭痛地發現,這個故事好象沒讓少年感染到什麼溫情,隻讓他更偏激了。“話不能這麼說……你說那比翼鳥並蒂蓮,可知並蒂蓮的由來嗎?”
少年幹脆地搖頭。“我怎麼可能有空去看這種無聊的雜誌小說之言。”
葉凡的耳朵自動過濾不動聽的話。“那你再聽個故事如何?我記得,好象是更久的泰和年中吧,大民有兩戶小兒女,已到婚嫁之年,卻不得如意……嗯,這個其中問題,你還小,我就不跟你說了,反正他們抗爭不得,就雙雙赴水自盡。”說著笑咪咪地安撫著少年因自己說他還小而鼓起的雙頰,繼續道:“兩家家人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忙報官,出動官府到水中尋找兩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卻一無所獲……放心,沒有什麼成仙成怪的故事,屍體最後被個踏藕人發現,帶回去收祭了。隻不過,到了第二年,這陂的荷花盡數盛開,爭清鬥妍,竟沒有一株不是並蒂齊放,一如那小兒女並肩相依。於是這件事就在當時廣為流傳,甚至在朝廷樂府歌曲內也有以《雙渠怨》命篇。所以啊,不是人類的感情比不過自然生物,想人類情之所鍾,可以教長城傾倒,草木同悲……”
少年狐疑地看著說得慷慨激昂,難以自製的葉凡。“怎麼你說起來我卻是覺得一點讚同的感覺都沒有。”
葉凡疑惑地看著少年。“有嗎?大約你太敏[gǎn]會錯意了吧。”
少年嗤之以鼻,“你隻把它當故事說來探奇一番,你未必是對它有同感。你若真認同這種感情,才不會這麼輕率地就在這跟我來隨便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