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花去了九錢二厘,現隻剩一兩三錢多,哪湊得出禮來。

眼看著來人越來越少,少年便越是急,如果隻有他一人,還可以從別處偷溜進去,但多了葉凡,他可沒把握能讓人不知不覺中潛入。

葉凡目光四轉,落在一株鬆樹上,忽然扯了扯少年,低聲吩咐。“去找個花盆來,破一點的。”

破?少年看看司儀旁的那些禮物,其中也是有花木的,每個盆不是玉徹就是鑲碧綴彩,找個破盆,那不是更是自找難堪嗎?撇撇唇,見葉凡不是開玩笑的樣子,隻好施展輕功繞到山莊後方,潛進裏麵找破盆去了。

葉凡等了約一柱香時間,少年就抱著個破盆回來。他是有幾分故意,特別尋了個最爛的,不但盆沿破了數個缺口,盆身也都是泥汙,完全看不出盆上的圖案。但葉凡看了,卻是很滿意地敲敲,笑道:“你倒真是懂我的心思,尋了個最合我意的來。”

最合你意?!少年不悅地眯起了眼。“喂,你到底要幹什麼?”

“送禮啊。”葉凡笑得很開心。帶著花盆來到鬆樹下搗弄。

“恭祝老爺子福壽延綿,百子千孫,晚生天台葉凡,薄禮虯龍鬆。”

“多謝……”司儀邊寫邊抬頭,看到禮物時,啞口無言。“請問,這個……”

葉凡一臉平靜詳和。“老先生,你該聽過那段虯龍報恩,斷須為鬆的傳說,在始皇坑書前為徐福方士帶往海外,得以幸存下來的山海經神禽別傳上記載著,虯龍鬆每針長短一致,五枝為束,正是龍之五爪,屈回環繞,枝幹瘦弱細巧卻如鋼如鐵,不易輕折。且它與其它鬆樹最大的不同,便是這鬆針,每針上都隱隱有著白痕,傳說是昔日虯龍背上所受之傷留下的印記。”邊說邊指與司儀看著,柔聲又道:“那虯龍報的是孝子之恩,所以虯龍鬆雖極珍貴,卻隻在地瘦之處可存,想老先生學識淵博,應當知曉,此異種隻處貧寒之物方能成活,隻有無肥之土,破爛之盆中所特有的天地稟氣才能讓他們生長,非是晚生不敬,用此穢物……”說到這,突然啊了一聲,捂住口。“唉,晚生太愛賣弄了,老先生學識勝我輩不知幾多,哪會不知此物由來傳說的,晚生真是太多事,太饒舌了。失禮失禮,恕罪恕罪。”

司儀聽得目瞪口呆,見葉凡及少年目光都向自己投來,幹咳一聲,撚了撚黃須。“這……虯龍鬆的傳說,老夫也是有曾聽過,虯龍報恩,果是……咳,大義得很。難得相公也有這般見識。兩位請入座。”

“多謝多謝。”葉凡笑著拱拱手,牽著少年進入大門。

少年走了幾步,見旁邊無人,笑道:“我們真是好運氣,沒想到眼前有寶他們居然沒有認出來,倒方便了我們。喂,那個虯龍鬆的傳說到底是什麼。”

葉凡還是笑得很溫柔詳和。“笨蛋,那是我瞎掰出來的,哪有什麼虯龍鬆。”見少年瞪大眼,又道:“我隻是瞧那株小樹長相奇特,順勢講了個故事而已,那司儀是個讀書人,與來客談話時總愛賣弄一兩句禮物的由來,他這愛麵子的毛病,哪肯承認有自己沒讀過的書。當然好哄得很。”

“那,那花盆……”少年發誓以後不再相信葉凡的故事了。

“噓。”葉凡笑咪咪地比個噤聲的動作。“那當然也是用來哄他的。你瞧,越破,他們越看不出,那個正是他們自家的東西。”

兩人隨著一路的彩燈走了下來,來到正廳,正好可透過窗格看到偏廳通往正廳的走廊上走著幾個人。當先的隱約是個白發蒼蒼,鬆柏彌性的老人。

葉凡眯眼又看了下,突然腳步一錯,原本溫文自信的神情全消,扶著頭趴在少年肩上唉聲歎氣。少年奇道:“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