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可親,說:“來麗江的人都是來曬太陽發呆的,沒事幹就打打毛線,生意還行吧。我也是來了不想走,就開了這家小店打發時間。上大學的時候就喜歡打毛線,打得最多的是圍巾,後來女生們被我帶領,基本上人人都有一條自己打的長圍巾了。”

潘書說:“是的是的,我上學那陣兒也打圍巾,有的女生圍巾長得可以在脖子上繞三四圈。用棒針打,一下午就可以長出一兩尺。還打手套。”

女孩子笑嘻嘻點頭,說:“還有帽子。”

“用紅色的毛線打貝雷帽,冬天戴著不知多好看。”潘書笑。

女孩問:“你今天想打什麼?”

潘書抓起一團駝色的毛線,“想打件套頭衫。我好多年沒摸過這東西,手有點生,好些花樣都不會了。”

女孩子說:“不要緊,我教你。我這裏有好些編織書,你挑一個花樣,先織出兩寸來,試試手。”

潘書在毛線店消磨了一個下午,買了兩斤羊絨線,還有粗細不同的兩副竹針,一個環針,起好了頭,又約女孩子一起吃了晚飯,才帶了毛線回束河的客棧。

打了兩天毛線,有點無聊,才想起出去玩,這天便去了黑龍潭。正一個人東走西走,忽然有人叫住她:“咦,何太太,你也在這裏?怎麼不見何先生?”

潘書看是那個章先生,就微笑著答道:“要上班,他先回去了。不像章先生是自由人,愛呆多久就呆多久。”

章先生說:“那何太太怎麼沒有一起回去?”

潘書說:“我還沒住夠,過幾天再走。”

“啊,這樣的新婚夫妻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章先生收起三角架,“一起來,分開走。有意思。”

潘書笑,“也不用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吧?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和愛好。”那天在酒吧,三個人說得很投機,章先生隨和開朗,很好相處。潘書也是覺得毫無壓力,即不是談生意的同行,又不是公司同事,不過是路上偶遇的人,萍聚萍散,沒有任何利害關係,當然不會覺得不合。

章先生說:“那何太太不用上班?明天我去白水河,何太太要不要一起去?幫我舉舉反光板什麼的?”

潘書想一想,沒什麼不好,便說:“行。明天幾點?在哪裏碰頭?”

“明早六點,何太太起得來嗎?我想去拍早上的光線穿過樹林射在河麵上的景色。”看潘書點點頭,又說:“還在川酒吧門口吧,過時不候。”

對於一個上班的人來說,大清早起床不是什麼難事,潘書頭天回來先買了雙球鞋,早上穿好,到川酒吧去了。章先生包好的車也等在那裏,兩人上了車,章先生遞給她一壺熱咖啡,潘書拿一隻一次型杯子倒了半杯喝了,聽章先生說些這些年到過的地方,風景怎樣好,哪裏的東西好吃,哪裏的姑娘好看,逗得潘書大笑。

挨下來幾天,兩人一起去了束河附近幾個景點,潘書問他前幾天去了哪裏,他說去瀘沽湖了,又把在瀘沽湖拍的照片給她看。潘書問:“章先生,你這麼東走西走的,章太太沒意見?”

章先生說:“我沒太太,也沒女朋友。”

這下潘書來了興趣,問:“章先生多大了?”

“三十六。”

“哪裏人?”

“北京。”

“不打算安頓下來?”

“想,怎麼不想,就是沒遇上合適的人。”

“那我給你介紹一個?”

“上海女孩?”

“不喜歡?”

“喜歡。聽說上海女孩最‘作’最‘嗲’,讓男人恨不是疼不是的,我喜歡這種感覺,就像變幻莫測的雲影天光,值得好好琢磨,即使等上好幾天才等到一張好照片,但隻要等得到,就值。這個字怎麼發音的?‘嗲’?我看何太太倒沒有這個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