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是我,我不想這樣,卻不由自主任性而為。

後來我生了一場大病,發燒到快四十度,吃什麼吐什麼,瞪著眼睛不認識人,燕詳送我到醫院,又連夜叫林柏凡開車到T市。

三天以後我恢複了神誌,林柏凡紅著眼睛看著我,舒了口氣,說:“你再不醒來,詳哥大概會殺了我。”

燕詳瞪他一眼,林柏凡對他冷冷一笑:“以後別這麼整了,你想弄死他嗎?虛弱成這個樣子,喝了半箱子啤酒不說,還沒完沒了地瘋,你數過次數沒?”

燕詳翻白眼:“沒。”

林柏凡乜斜他:“奔三十的人了,有譜沒譜啊?以後數著點兒,別沒完沒了的。”

燕詳冷哼一聲:“閉嘴,婆婆媽媽的煩死人!”

床頭櫃上放著一碗海鮮粥,聞著香極了,很久以前見過的那個大眼睛男孩微笑著站在林柏凡身後,這時忽然發話:“餓?吃飯?”

我記得他叫曉京,是林柏凡的朋友,於是衝他微笑,他說:“你真好看,瘦。”

他的口音有點怪,林柏凡跟我解釋說,曉京的耳朵先天性失聰,但能讀唇語,還能發出簡單的音節。

燕詳把我抱在懷裏給我喂粥吃,曉京站在旁邊笑眯眯看著我吃,說:“我做的,王子飯店。”

林柏凡笑著說:“他在顯擺呢,他是王子飯店的頭牌湯粥師傅,西點也做的好極了。”

聽到林柏凡的誇讚曉京快樂地笑,衝我挑眉:“好吃?”

我衝他豎起大拇指,他更高興了:“晚上還做。”

一團和氣

我修養了兩天,十月十二號,我們打算回S市,臨走時大姨叫我去她家吃飯,問我將來的打算,還問我要不要把房子租出去,我想了想還是說不用了,我哥再有兩個月就會轉業回來,要租出去他就沒處住了。

大姨塞給我兩百塊錢,我沒要,她幾年前下崗了,跟大姨夫開著家早點鋪,生活也不容易。

送我出門大姨擦了擦眼睛,說:“小樹,好好上學,讓你媽安心。”

我點頭,暗暗告訴自己,要爭氣。

這一次燕詳離開的太久,公司財務出了點問題,回到S市後他非常忙,老趙說他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一天隻能睡四五個鍾頭。但無論多忙,哪怕是在深夜,隻要他有空,還是會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因為我媽的事他多少對我有些內疚,加上我哥又因為他和我決裂了,時常擔心我孤單鬱悶,所以盡他所能地想要對我好,彌補我。

事實上,我那段時間確實脆弱而孤單,雖然因為我平時本來就沉默寡言,有些內向,同學和朋友們都看不太出來,但每到夜晚躺在被窩裏,恍惚間我總能看到我媽臨死時候看我的眼神,因此悔恨自責。

學業上倒是很順,一個下午班主任找我談了話,保送基本上已經定了,不出意外的話,我的公費已經是鐵板釘釘。

談完後我沒有預料中的開心,反倒有點矛盾,比起留在高校,其實我更願意考進研究所,100%公費不說,還帶工資、帶工齡,將來也不用操心找工作,如果碩博連讀那就更好了。

更重要的是,研究所的項目一般實用性都很強,更尖端更貼近應用,相比之下高校的研究項目略紙上談兵一些。

但定了也好,我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半個多月,十月底S市已經很冷了,某個周五的下午燕詳忽然打電話給我,說他這個周末都沒事,想帶我出去玩。

自從從老家回來我們就沒見過麵,我也很想他,下午的實驗課提前結束了反應,收拾東西去門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