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一直在我眼前徘徊,揮之不去,讓我心神不寧。
但無論他是憤怒還是悲傷,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們差不多已成仇讎,無論如何,恐怕不是我道幾句歉就能平息的,緩和局麵唯一有效的方法是我答應跟他在一起。
可那不可能。
詭異的平靜持續了整整一天,他居然一點動靜也沒有,要不是他帶來的花雕還放在廚房裏,我甚至懷疑我們的衝突隻是一場夢。
雖然心中忐忑,但我不想讓馬庫斯太過擔心,因此也沒有刻意流露出擔憂和恐慌,早上還是按原計劃帶他去給我媽上了墳,順便參觀了一下中國傳統墓園。
從墓園回來的那天晚上,我忽然有些心驚肉跳,心裏沒著沒落的,輾轉反側不能成眠,挨到半夜終於忍不住撥了燕詳的電話。
“還沒睡?”電話裏他的聲音疲憊裏透著慵懶,似乎剛剛驚醒的樣子:“還在老家嗎?”
“嗯。”聽到他的聲音我心裏踏實了很多,千言萬語忽然堵在胸口說不出來,沉默了半天才低聲說:“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他聲音裏含著笑意:“你沒吃虧。”
他說的輕鬆,我也放鬆了點,想起那天他是因為生意上有問題才提前回去的,便問他:“工作上的事兒沒問題吧?”
“沒什麼,今天白天差不多搞定了。”
“哦……那就好。”
我一時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通話陷入了沉默,隔了一會兒他忽然說:“生意嘛……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前一段我把一些錢通過風投投給了一家私立醫院,因為院長是小林,他原先的診所我又有股份,所以上證監會披露的時候出了點問題……不過沒關係,已經找好人來走關係了。”
他從前是從不跟我提起他生意上的事的,不知為什麼這次忽然說的這麼詳細,雖然我壓根兒不懂什麼‘上市’、‘證監會’、‘披露’之類的名詞,但聽他細細道來,明明很無趣的話題似乎倏然間讓我感覺和他更加親密了。
上次見麵時間短,我們聊的不多,這會兒夜深人靜,估計他也被我吵的沒了睡意,忽然健談起來,斷斷續續跟我聊了很多過去一年的瑣事,我靜靜聽著,偶爾搭個茬,心裏淡淡地有些甜蜜,這種瑣碎的對話對於我們來說太過難得,簡直比海誓山盟還來得珍貴。
說了快半個鍾頭,他停了下來,頓了頓,問“你還有好些天才收假吧?這兩天打算帶馬庫斯去哪玩兒?”
“今天去給我媽上墳了。”我說。
“哦……上墳啊……本來我是應該陪你去的。”他說:“不然等清明吧,咱們再一起去一次。”
我嗯了一聲,思忖著要不要跟他說昨晚的事,他大約是聽出了我的欲言又止,問:“小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跟我說。”
和權念東的衝突如同一塊大石壓在心裏,沉甸甸地幾乎讓我窒息,他這麼一問,我終於決定跟他說實情:“詳哥,我是有些事想要跟你說。”
見我說的鄭重,他的語氣也認真起來:“說吧,我聽著呢。”
我細細跟他講了昨晚的事,連細節也沒有錯過,他默默聽著,中途一句話也沒有插。
聽完我的敘述,沉默了少頃,他問:“你今天有沒有打過他的電話?他接了沒有?”
“啊?我沒打電話給他。”
他語氣中帶著些令人意外的警惕和緊張:“你家附近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出現?”
“可疑的人?”我嚇了一跳:“沒有吧……我沒注意……”
“你們什麼時候收假?”
“初七。”
“馬庫斯跟你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