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雲清學姐舉著紅酒杯的手,久久定格在那裏,然後在葉歡學長走到離她最遠的位置時,默默地起身,從喧喧嚷嚷敬酒的人群中擠出來,一隻手緊緊扣著自己的另外一隻胳膊,臉一直看著地,讓人看不見她的眼。
她走了,灰溜溜地走了,而她身後,依舊是一片歌舞升平。
“楊哥,多喝,別這麼說,都是同事。”
“陸遜啊--我還得多多仰仗你,來,我敬你---”
“薇薇,看你說的,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學長在下麵周旋著,廖東升在主桌上也得意極了,“廖凡啊,看來你說的並不十分準確啊,我看歡兒和大家關係處的不錯嘛--”
廖凡連說話都費力,隻是點著頭,眼角微微吊起來,一副吃了苦膽的樣子,十分作怪。
而他的靠山廖北川則幹笑兩聲,“高杆啊高杆,沒想到一晃三四年沒見到MATT,他居然還跑到亞洲來了,還用了這麼個中文名字--東升啊,你是不是故意瞞著我們的啊---”
“孩子年輕,鍛煉鍛煉,怕這些叔叔伯伯的知道了,太給他麵子,甜頭多了也不好啊--”
“你呦--”廖北川像是開玩笑一般地搖了搖手指,“老奸巨滑!”
桌上一愣,隨即爆發揚長大笑,我也跟著抖,尋歡也跟著顫,艾小萌也看上去不知所謂地開心地笑著,一邊笑,一邊卻在不斷地瞟著門口。
我想,她的眼裏,應該是雲清離去的背影。
酒局到了最後,總是會變成光怪陸離的名利場,觥籌交錯,風生水起。
老人家折騰不起,顧著顏麵,礙於身份,早早退場。廖東升特別囑咐了他的寶貝兒子要好好照顧大家,而員工們也很給他麵子,紛紛嚷嚷著:“董事長放心吧---大少爺有我們陪喝,絕對盡興,盡興!”
廖東升還是不放心,特別又提醒了一句:“別喝得忘形,多陪陪小萌。”
艾小萌滿麵喜悅地笑著,挽著他的胳膊,如此和諧,“伯父,我送您出門。”
今晚的艾小萌,乖巧得有些過火,艾尋歡一直看在眼裏,最後評價了一句:“還是嫩,做作了。”
在艾小萌去做作的時候,艾尋歡也不得不去陪著做作,一大幫人轟轟烈烈退了場,宴會廳頓時分貝上揚了好幾倍,紅酒下桌,啤酒上場,桌椅礙事通通撤掉,燈光一黑,五光十色,有人狂歌,有人亂舞。
就連核心組那些個站錯對的,也賴著不走在四處迎合。
“我就知道葉老大不簡單--那是什麼人?那是牛人!是貴人!”
“早就看廖總是草包,明天我就當著他麵兒這麼說!你還別不信!我不說我是孫子!”
男人們已經胡言亂語,這個時候,依舊風度翩翩不溫不火的學長顯得十分紮眼。
他穿梭在人群中,附和這裏,碰杯那裏,我突然覺得,他才是這歡場,最後的主宰者,而我和艾尋歡,不過是這歡場創造出來的角色而已。
如此而已。
我該慶幸,我和尋歡畢竟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我們站對了隊伍。
不知為何,我總是有一絲不安。
陸遜橫七豎八地躺過來,抱著我就開始胡言亂語:“阿斬,好哥們,我跟你說,你這是放錯了盤,進錯了場,你要是通關了葉歡那小子,前途大大的---我跟你說,艾尋歡,他在咱A大還輟過學呢!阿斬,我跟你說---”
我心一驚,拖著他就進了陽台,在這裏艾尋歡曾給了我結結實實的一個溫,現在我也給了陸遜結結實實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