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驚懼,隻是扶著玉鼎真人的右手略微有些顫,不過這時誰也沒心思注意到那裏,反而目視楊戩染滿血跡的左手緩緩取出之物。
“你打落的,隻是我闡教赤精Zi師伯的陰陽鏡。”
一塊呈現五色光華的環狀琉璃與一麵鏡子赫然在目,化作兩道流光墜入暗冥。
“楊,戩!你——!!”
鴻鈞道人大喝一聲,法力震動得黑霧劇烈翻騰。
可是一切,自倪君明與伏羲琴一道粉碎,第五件上古神器沒入萬劫不複之地始,就絕了鴻鈞能逃離的機會,而最後的五彩石與昆侖鏡,是最後逼他消失三界的致命之擊。
這不是絕望,隻是不甘,不敢,不願相信。
為何會成這樣?
“老祖之能,這三界之中,沒有敵手,楊戩縱然合闡教之力,通九轉之為,依然沒有勝算。莫說楊戩,便是當年教主,也是不能。”
楊戩慢慢從地上站起來,血跡斑駁的紫色袍服處處破損,但那流光轉處,仍是能看出這曾經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寶,隨著動作散落下的各種金石珠玉碎屑,更是見證了開天神斧那一擊的驚天威勢,竟使衣上無數做為法寶的配飾盡碎。
“天地混沌,鴻蒙始開,化清為天,沉濁為地。中有玄氣,入天地,定三界,伴異寶靈物,鎮壓鴻蒙。上古以來,玄氣逐漸消失,四海瓶內,是三界僅剩——”
所謂一氣化鴻鈞,這氣,能是什麼?
如果連這氣,都不複存在呢?
“老道實在小覷了你。”
縱然後悔莫及,也不能扭轉乾坤,鴻鈞道人目眥欲裂,氣惱得直欲發狂,腦中卻越是清明,連之前的許多事情都全部恍然大悟。於是眼中惱恨暴怒之意愈盛,上古時期,諸神都是全不顧忌三界萬物生死的漠然暴虐,隻是時間推移,逐漸使他們消逝,改變,尤其是紫霄宮無數年歲月,早使鴻鈞道人便如他的外表一樣,隻讓人以為該膜拜敬仰,是德高望重,應避諱小心,全不曉這樣天地同存高高在上的所謂人物,若毫無顧忌殺戮起來,隻怕三界不存。
——所以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有些事,不可選擇,有些事,不能選擇。
“三千年前,於我麵前,便是此路,教主所行之道,楊戩勸不回。封神之戰,屍橫遍野天地盡殤,然而師父已不能,弟子總是要做的,這場謀劃,幾近變折,楊戩便是死於當下,也可瞑目。”
三十三重天上,暗冥湧動,黑霧彌漫,便是千年所謀,從昆侖迄始,無聲無息,經曆封神之戰,灌江口千年,再是天庭八百年的司法天神,聲音淡漠,說來輕易,絕口不提,那上古十大神器,隻要得一件,哪個不是三界數一數二的人物,要不說圖謀,人所皆願將之拋棄,簡直難比開天,又要如何尋得,怎生算計,才成今日?
“你早知老道棄兜率宮之路趕來!早知昊天塔可鎮萬劫不複之地!!”
已非質疑,而是驚怒欲絕的恍然。
“若非如此,誰人能從老祖手中奪走上古神器,將之投入萬劫不複之地。”楊戩微一閉目,卻似再也支撐不住,聲音更低。
“隻是帝君,卻是不該走的,本來也隻需伏羲琴……”
陸壓道君忽地轉頭,聲調不見絲毫起伏的開口:
“倪君明數日前已經死了,是小道將那小龍的魂魄硬塞進來,唯有在這三十三重天,他方可複一線清明,憶起當日誓言,赤鬆子,這也是爾的小算盤,是也不是?”
赤鬆子凝目那暗冥幽深之處,不語。
這世上有太多的秘密,瞞不過人,就如這斬仙台一般,赤鬆子出青霞洞天便現身於此,何嚐不是一種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