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偏頭遙遙打量我,眼梢挑了挑,遂偏頭去看戲,我觀這情形大抵是同意我進去。
一會兒的功夫,一嬌俏丫頭笑意盈盈的迎出來,領著我進了後院。
彎彎繞繞的走過好幾個回廊,我終於成功被繞暈。我是個不記路的,以前在山上時,若是沒有楊離陪同,我輕易不敢進後山的,因為進去後我便出不來,這次下山我一路摸進京城,沒少費周折。
秦延之倒是個記性好的,剛剛結識那會兒,他帶我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哪裏有什麼店鋪,哪裏新建了府邸他都記得清楚,我跟他走著走著便迷糊起來,有一次我歎道:“方才走過那麼多巷口,這回去的路怕是遠了。”
秦延之詫異的盯著我:“我們繞了一個圈,差不多馬上回府。”
我抹了下額頭汗顏一番。
後來秦延之說,若想拐賣少年,帶著我沿著巷子直走便可。
對於這個說法,我深深的不以為然。
而今,我在想,這昭文侯府可真是夠大,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家,怎生醉金坊那夜隻叫價到八百兩呢,若他真心戀慕蝶衣姑娘,定當一路叫到底才對,秦家即便把那破宅子變賣大概也是及不上的。
“雲公子請稍等。”那丫頭將我引進偏廳,指著椅子讓道:“奴婢去端茶水糕點。”
我不想在這裏多呆,便忙推辭道:“不必,我見過二公子便走。”
那丫頭抿嘴嬌笑:“二公子正在睡午覺,煩請雲公子稍等。”語畢裙琚一擺飄了出去。
我捏了捏拳頭忍了,內心盤算如何同任墨予開口要傷藥。
若我沒有猜錯,昭文侯府同秦家有仇,而且其中的恩怨糾葛定是頗深,秦延之待任墨予極是清冷,以他的個性,待人接物總是溫潤淺笑,即便對待不喜歡的人,亦是淡然處之,可但凡遇到昭文侯府的事情,他的眸光總是冷上幾分。
隻那任墨予,一看就曉得是個紈絝無賴的主兒,冷嘲熱諷,攔路搶劫,暗下黑手,而今……他居然還睡午覺!
我還沒睡午覺呢,說起來真是有些困乏。
那丫頭端上糕點時已經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我誠然是有些餓了,挑挑揀揀的吃了幾塊,終是忍不住偏頭問道:“你家二公子午覺一般睡到什麼時辰?”
那丫頭抬手點了點下頜,很可愛的皺了下鼻子,我霎時覺得這小妮子真叫一個嬌俏,體內山賊的因子忍不住蠢蠢欲動了一把。
“這要看是誰伺候的二公子。”那丫頭很無辜,“今兒個是南葉,大概會時間久一些。”
我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伺候舒服了自然會睡的久些。”這個道理我是懂的,以往夏天睡午覺時,若沒有楊離幫我打扇子,我一個時辰內定會大汗淋漓而醒,所以說起來,每次楊離伺候我,我總是會睡的久些。
於是我耐著性子又等了半晌。
待會兒無論任墨予說什麼,我應著便是,誰讓我有事求著人家。
哪成想,太陽偏西時,任墨予依舊在睡午覺,那小丫頭的眼神倒是越來越曖昧不明,最後開始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我卻在想,那搖扇子的南葉姑娘這會兒估計胳膊都要斷了吧。
我將將啃完最後一個桂花餅時,任墨予終於從臥房走了出來,他半敞著袍子,胸`前的景致若隱若現,頭發也是鬆鬆披散下來,臉上潮紅一片,狹長的鳳目半睜,說不出的慵懶,見我坐在廳內喝茶,顯然是怔了一下,而後轉向那小丫頭,皺眉道:“微微,既然雲公子來了,為何不進去通報我一聲?”
那個叫微微的丫頭慌忙低了頭,囁嚅道:“奴婢不敢。”
我瞥了任墨予一眼,你就裝吧,晌午時分可不是你派人去請的我,這會兒倒埋怨起下人,瞧把那小微微嚇的。
“雲公子,怎麼今兒個有空過來?”他攏了攏袍子在另一張椅子中坐下,順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我笑臉相迎:“在下日日都很清閑。”
“奧!?”任墨予又皺了眉頭,“怎生前幾日家丁回來都說雲公子繁忙,無暇過府?”
嚇!果然秦延之瞧不上昭文侯府,這慌定是他扯的,連我都瞞下了。
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含糊應道:“在下有傷在身,行動不便,不知墨予兄找在下所為何事?”
大概是我這聲“墨予兄”叫的他很是受用,他隨即一把扯過我的手笑得邪魅:“為兄不忍看你彌足深陷,想要拉你一把,怎麼樣?夠義氣吧!”
“呃……”我彌足深陷?
算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我忙做感激涕零狀:“多謝墨予兄厚愛。”至於他厚愛了什麼,我暫且還不是很清楚。
“好兄弟!”他一手扯著我,一手攬住我的肩頭,親昵道:“哥哥我什麼都不缺,就缺個武藝高強的兄弟,不如你進府陪我,可比呆在那秦府強不止十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