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段(1 / 3)

得熬了端過來,我實在是不能忤逆了他的意思,遂咬牙喝下去。

入口甘苦,澀進內心。

夜裏迷迷糊糊睡著,轉日清晨醒來,聽聞秦延之在外室低聲詢問朝堂的事情,攝政王在落雲山休憩的一個多月裏,每每早晨總有心腹文官前來彙報公事,大部分時候待我醒來那文官已經走了,偶然巧遇上一次,那文官隻俯身向我跪拜行禮,並無別的話語。

今兒個我醒得委實早,隻聽那文官低聲彙報道:“湘西王的大軍已經逼近遼東,近日便會攻城。”

秦延之沒有出聲,似是抿了一口茶。

那文官又道:“漢北跟城東結成姻親,怕是不會袖手旁觀。”

我聽聞這句話後整個心“突突”快跳了幾下,難不成任墨予當真娶了那勞什子的城東王嫡女,若是如此,我又該如何?

忍不住豎起耳朵來仔細聽,外室隻有“噝噝”得炭火聲,秦延之並不說話。

許久,那文官又道:“如今已過去半年有餘,漢北王依舊不願送質子入京,王爺您的意思?”

我一驚,嘴裏竟又品出了藥草的苦澀之氣。

這次,我聽見秦延之緩緩地緩緩地說出一個字:“等!”聲音極低。

雖然隻有一個字,我卻感覺似乎是千斤的重錘敲擊在心頭,整個人如置身在飄雪寒冬,從頭到腳嘶嘶的冒著寒氣,右手撫上高高隆起的肚子,左手攥緊被角,就那樣睜著眼睛躺了整整一個清晨,我聽見文官退出房間的聲音,我聽見秦延之起身倒茶的聲音,我聽見他翻看公文的沙沙聲……身子卻連動都懶得動。

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任墨予的,若是男孩,那便是漢北王家的長孫,而外麵那個淡若春風、寒如嚴冬的攝政王要等的絕對不是漢北王畢恭畢敬得獻上質子,他要等的是我肚子裏的孩子平安降世。

山中的春風很料峭,刮起院中的物什嘎嘎作響。

我猶記得數月之前,秦延之在楊離的墳前對我說:“我要娶你,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其他都不重要了。這個孩子,我會視如己出,他會作為嫡子繼承我的爵位。”

昔日的言語猶在耳邊,整個心卻忽然之間變得很空很空。

胃裏的草藥似乎又在翻騰,喉嚨一緊,我起身“哇”得一口吐出來,動靜太大,帶翻了床頭的茶盅。

秦延之聞聲匆匆而入,平靜的麵容少有的慌亂,他啞著嗓子澀聲喊道:“快將穩婆請來,夕兒要生了!”

門外候著的小書童似乎愣了一下,並沒動。

秦延之偏頭寒著臉吼了一句:“快!”驚得那小書童一個趔趄撲到回廊上喊道:“穩婆……穩婆……要生了!要生了!”

這五年來,我從未見過秦延之發怒的樣子,現在看起來,他也並不是那麼高高在上了,發起怒來鐵青著臉的樣子當真是嚇人。

我撇了撇嘴角,秦延之忙側身坐在我的床側,握住我的手柔聲道:“夕兒莫怕,穩婆馬上就來了。”

我的腹中絞痛,便也任由他扯著我的手,心口中似乎堵了一口氣,我望著他絕美的麵容,輕輕說道:“秦延之啊,你能把宋非晗找來嗎,我有句話想要囑托他。”

“夕兒,乖……過些時候我便叫他過來,你先乖乖得。”秦延之輕拭著我額頭上的汗珠,柔聲哄著。

我疼得咬牙,隻嘶聲道:“我現在就要見宋非晗,不然我不生了!”大概這是有史以來我第一次如此忤逆他的意思,我撥開他的手,恨聲道:“這孩子是他的,我緣何不能讓他進來陪我!”

秦延之的手僵在半空,臉色陰沉下來,眸光中似有萬千情緒一湧而過,最終隻沉聲道了一句:“好,我在外麵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