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的話我很別扭,總覺得含著曖昧,像是戀人間的情話。心裏一陣惱火,硬起聲音說:“腿麻了,讓我下來走。”
他將我從背上放下,又以那種疑惑的目光盯著我,我突然變臉的原因他從來都不知道。疑惑的表情很快變成起先的冷凝,下頜咬著,有怒氣卻不能發泄。
“賣冰粉的店在哪兒?”我問。
“不遠。”他吐出兩個字徑直走在前麵,我跺了跺皮鞋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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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飲店在步行街的一個巷子裏,我和丁曉一進巷口就有人從裏麵衝出。高壯的男孩埋著頭奔出來像脫了韁的馬,也不看人,丁曉一手來開笨拙的我一手擱開他。
“丁哥?!”他認識丁曉。
“裏麵有事?”丁曉問。
男孩衣服淩亂、滿身泥土,臉上有被毆打的痕跡,“二胖和康藝在裏麵,他們有六七個人,丁哥求你幫幫忙…”
“丁曉!”我立刻意識到要發生的事情。
“你在這等著,別進來。”說完他就進了巷子。
我怎麼可能在這等著,顧不了腳痛跟著他跑在後麵。巷子拐角多,我以為跟丟了人的時候,在一道紅磚牆處看見了他和一堆扭打的混混。他二話不說撿起一塊廢磚衝上去狠勁拍在一人後腦,那人抱著頭倒下悶叫,我驚叫他的名字,他一麵回頭看我一麵揮拳打在一人腹部。
一直以為他練跆拳道、練武術也就是練那些神氣漂亮卻沒多大用處的招式,現在他就像電視裏武警,動作又狠又快,簡單利落,腿高高舉過頭頂劈在對方的肩膀,那人硬生生被壓跪下。七人沒有再圍打另外兩人,全都上來對付他。拳腳打在他身上他僅是皺了眉頭,下手沒有減慢,鋼棒抽在他腿上他僅是顫了顫,抬腳將那人踢飛出去。換作是別人,換作是看電視,我會拍手叫好。
將七人打在地上爬不起來時,他的腿已經站不穩,卻又來了一撥人。一撥人正要圍上他,巷子口遇見的高壯男孩也帶來了好幾人。他們死命地纏打,不打死對方絕不罷休的樣子,沒有人敢上來勸阻。
叫罵聲和打鬥聲此起彼伏,到了後來一人拿出用報紙裹著的長刀,周圍的居民開始喊著快去報警。丁曉拿了一根鋼棒反手握住,上前攔下拿刀的人,那人沒有一絲猶豫就將刀砍向他。他舉起手臂,用貼在手臂的鋼棒阻擋刀口,另一隻手的手肘猛地擊錘那人的肩膀,那人手鬆開手,刀被他拿了過來。一撥人見刀落在他手裏,有人喊了聲快跑,其餘的人一擁而散。
他丟下刀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拉起蹲在地上的我。
“別哭了。”
我喊啞了聲音說不出話,隻是哭。腿在顫唞,手緊緊握住手機不放,屏幕上顯示著‘110’,沒敢按下撥打鍵。
這樣的場麵活了二十多年我從沒真實的見過,這樣的人從沒想過會出現在我的世界。
※
我們找了個地方梳理好才回到丁家,正是晚飯的時候,丁媽媽看見丁曉和我一起回來很高興,拉著我和他坐下吃飯。她抓到了丁曉的傷處,丁曉沒一點反應。長久以來的打鬥連疼痛也感受不到了?
“我記得出去的時候穿的是短袖啊?”丁媽媽疑惑地問。
我答道:“我見這衣服挺好看就買給他了。”
“丁小弟道謝了沒?”丁爸爸笑問。
“謝謝…”
“不用謝…”
丁辰夾給我一塊糖醋排骨,皺眉說:“大熱的天該買短袖給他的,長袖還是這麼厚的一件,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