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黑獄少年
黑暗,深不見底的黑暗,仿佛能夠吞噬一切。
在這駭人的死寂中,隻能偶爾聽到一陣陣“吱吱”的鼠叫聲。但或許是因為被這種壓抑的氣氛所震懾,這鼠叫聲也是顯得有些嘶啞,聽起來倒仿佛一隻瀕死的老鼠,在做最後的掙紮,發出令人寒意陡生的呻吟。
然而,如果稍微留意,便能感覺到一絲淡淡的氣息。而且,似乎是人的氣息。
靜寂又持續了不知多長時間,仿若凝固的空氣又流動起來,在那空氣湧出的盡頭,一扇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發出低沉的暗啞的聲音。緊接著,一根火把出現在門口,在屋內投下一道光束。
光束最終落在一個角落,在那裏,一個瘦小的男孩正盤膝而坐,雙手接著一個奇異的印結,那微閉的雙眸並未因出現了亮光而睜開。
手持光束的漢子見到這個情景,低聲罵道:“他媽的,這麼長時間了還不死,連累老子吃苦。若不是那五個老家夥從中作梗,你他媽早死上一千遍了。”口中罵罵咧咧的絮叨了一通,隻得走上前去,將手中的飯籃丟在地上。
走到跟前時,漢子突然瞥見少年口邊竟有一團白沫,再細細看去,少年年色灰黑,雙目深陷,竟似已經死去多時。漢子大喜,心道這下可真解脫了。但猶恐是假,忙伸手去探那少年的鼻息,然而在他的手伸過去的一刹那,手臂脈門突然被扣住,緊接著感覺到喉嚨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竟然一下子被撕裂開來。漢字怪眼圓睜,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已經站起來的少年,在少年的手中握著半截瓷片,瓷片上鮮血淋漓。然而無論多麼難以置信,卻身不由主地緩緩地閉了眼睛,軟倒在地。
少年盯著地上的屍體,淡淡笑了笑。似乎是由於很長時間沒有笑過,那笑看起來有些生澀,在掉在地上的火把忽明忽暗的映襯下,甚至顯得有些陰森。
將手中的碎瓷片扔在地上,少年身形一晃,奔向門口。然而剛一跨出大門,身體一輕,已被人淩空抓起。突遭變故,少年卻並未慌亂,握緊了拳頭,狠狠地向對方擊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拳頭竟如同打在一團棉花上。少年心中一驚,又待蓄力一擊,突聽對方低聲道:“別動,下麵有暗器。若是像你這樣衝出去的話,怕早成了一隻刺蝟。我是來救你的。”話未說完,隻聽得通道中嗖嗖聲此起彼伏,竟是成千上萬隻箭四散射出。
少年暗暗咋舌,心中道了一聲僥幸,知道對方所言確實如此。然而幾年的囚禁生活早已經讓他脫去了稚氣,擁有了一種同年人所不具備的成熟,是以雖然確信對方暫時對自己並無惡意,卻依舊忍不住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你又為什麼不讓我見到你的相貌?”
對方低低地笑道:“嗬嗬,不愧是吳玉海的兒子,光這份精明勁兒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好吧,為了打消你的顧慮,免得你老是質疑我的動機,還是給你透露一點,我是你父親的朋友。至於我的相貌嘛,到時候你自然能見到。”
少年遲疑了一下,道:“就相信你吧。”對方聽的這話,忍不住嘿嘿笑道:“這個臭小子,到這地步,不相信我,你還能相信誰。”也不待少年回答,衣袂微動,已穩穩落在通道中,幾個起落,便已消失在通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