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休哥一直如此,自小便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如今更甚從前。外人都以為他是真的冷酷無情,其實不然。多年來,他投身軍旅,與我們一向聚少離多,他變化很大,眉眼間多了幾分戾氣,氣勢早已不同往日,往往幾個眼神,幾聲冷哼都讓人心升畏懼。但或許因我們自幼一起長大的緣故,他平日裏雖不苟言笑,我卻不怕他,他越是這個樣子,我越是喜歡守在他的身邊,隻要他偶爾看我一眼,或者偶爾對我輕輕一笑,我的心跳都會不自覺的加快。

一盞茶的功夫,我結束了今日的練習,向母親報備後,便跟著他們一同上了大街。

這習慣已有一年多了,每月的初五我們都會逛遍中京的大小店鋪看上什麼就買什麼,錢自然是我哥哥和她哥哥出,為什麼一定是初五呢?因為這天是我哥和他哥發軍餉的時候,我和衣娃早就算好了的。

這次更是不同,衣娃大小姐說為了封後大典一定要盛裝打扮。

“我姐姐封後,你要盛裝打扮作甚?”我揶揄她。

“花兒,你還小,不知道。那日會有許多的名門公子到場。也會有很多的大家閨秀,我怎能輸給她人?!所以,花兒,你一定要幫我挑選最好的綢緞!你看這個桃紅色的如何?”她指了指正比在身上一匹布。

我搖頭,道:“花色俗了。”

她立刻拋擲一邊。

經過幾翻挑選,終於選中了兩匹上好的絲綢布料。

哥哥立刻付銀子笑嗬嗬的抱在懷中,一臉的心甘情願。

哥哥的心思我知道,可我卻無能為力,單方麵的愛情,真是令人沮喪,我勸過哥哥,可是連他自己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想來已經付出了便無法收回,他說,總有一天,衣娃會看到他的。

而我隻有默默的支持和祝福他。

出了綢緞莊,我們又向中京最大的首飾店走去。

隻要錢沒花光我們就會一直花下去,肆無忌憚的花著別人賺的錢,這種感覺非常的好,所以我和衣娃每當此時都最為高興。

逛完街回來,耶律兄妹被爹爹留在蕭府用膳,晚飯後,衣娃和哥哥去後山跑馬,而我和耶律休哥坐在院中對弈。

圍棋我以前是不會下的,幾年前在爹爹和夫子對弈時看過幾次,後來夫子無聊的時候就拉著我下棋,漸漸的便涉足頗深。

夫子曾說一個人的棋藝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他說,耶律休哥心胸開闊,思維縝密,深謀遠慮,將來必成大器,我聽後,深以為然。

不過,夫子卻說我:雖心思細密,卻寸土必爭,太過執著。讓我修養心性,凡事不要強求。

所以,最近這兩年,我不再繼續學習暗器或機關布陣了,我在母親的督導下開始學習女紅和琴藝,曾經還學過一陣子舞技,因我本就聰明過人,又肯勤加苦練,所以雖才兩年有餘,卻已學有所成了,唯獨琴技,始終不能達到母親的要求。

一個時辰後,我的腰都坐得硬了。

我設下幾個陷阱,引他入甕,他隻要中了一計便會一敗塗地。

我暗自得意的看了眼棋局,視線從棋盤上移開,注視著耶律休哥。

他如今早已不是當初少年,微蹙的眉宇透著深藏不露的內斂,冷靜思考時憑填幾分迷人,那一雙專注深邃的眼眸竟是深藍色的————

第 5 章

忽而,他微微地揚起了嘴角,一笑,修長的雙指夾著一枚黑子,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上。

看他下子的地方,不僅有些納悶,他竟未理會我將要連成一片的白子,自顧自的下著自己的。

我仔細的思考著他這子的意義,認真的注視棋盤,不敢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