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越來越冷,幾場大雪過後,娘親感病情[yù]重,還感染了風寒,我擔心不已,京城有名的大夫全部被我找來會診,可母親的病情就是不見好轉,我進宮求皇後姐姐命太醫給娘親醫治,姐姐破例派了太醫來看。

可太醫的一句話猶如晴空霹靂,讓我如置冰窖!

娘親挨不到過年!

……

娘親果然沒有挨到過年。

我像是失了心般,任誰說什麼都聽不進去,守在娘親的靈位前四天四夜不吃不喝。最終昏倒在靈前,醒來時看到的是阿月的淚光和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烏裏珍的擔憂,還有銅鏡中自己的憔悴。

娘親病故的消息十天後才傳至爹爹耳中,可他沒有回來悼念。

我知道我和娘都遠遠不如江山社稷在爹心目中的地位。

年前娘親安然下葬,我忽然覺得什麼都沒了意義。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看著偌大的房屋,竟害怕這裏的安靜,害怕這裏的孤單,我越發思念耶律休哥,多想他此刻能陪在我身邊。

耶律休哥也得知我娘親病故的消息,可是他也不能趕回,隻是送來了一封信。囑咐我不要太悲傷,信中說他會盡快結束戰事趕回來看我。

他和爹爹是同樣的人,我知道。

可心中仍止不住的黯然。忽然想到當日茶樓那個陌生女子的話,女人難道真的隻是男人的工具嗎?

明天就過年了,我一個人獨坐在酒樓的角落,要過年了,酒樓也清冷下來。看著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的趕著回家,每個人麵上都帶著滿足而急切神情,他們是趕著回家吧?

我透過窗口怔怔的望著外麵紛飛的大雪,街上來往的行人漸漸稀少,三三兩兩,酒樓已無人再進來,都回家過年去了吧,我的心口一陣冰涼,竟不知此刻該何去何從。我拿起已經冷掉的烈酒,灌入口中。那種辣氣,讓我難受,可越難受我的心似乎越能好受些。我一杯一杯的飲入,似乎不醉不罷休。

我搖搖晃晃的離開了酒樓,細細的雪絲迎麵而來,我舉起手心,雪花落入隨即消失。我茫然抬頭,該往哪裏走?……

我跌跌撞撞的靠牆走著,迎麵碰到一個瘦小的乞兒坐在屋簷下躲著雪,他衣不蔽體,瑟縮在牆邊,前麵攏著個火正在取暖。

看見他,我突然淚如雨下。

他的娘親呢?能陪伴他一同過年的娘親呢?

不在了,不在了……

所以沒人和他一起過年,什麼都沒有,他就隻有一個人,在寒冷的冬天孤單的一個人……

我搖晃著走到了他的身邊,狼狽坐下,倚靠在牆邊,輕輕的說:“我陪你一起過年。”

我拿出身上所有的銀子送給他,他驚訝的不敢接過,我塞到他懷裏,他看著懷裏的銀子,驚訝得幾乎忘記了呼吸。隱約中聽到他呢喃道:“好多的銀子啊……”

我閉上了眼睛,窩在牆角,感受不到寒冷也感受不到冰涼,已沒有任何感覺了。隻對他輕輕的說道:“我們都沒有娘親了,我們一起過年吧。”

夜漸漸的暗了,雪依舊未停,乞兒靠近我取暖,我脫下`身上的狐裘覆在了他的身上。

街上偶爾走過一兩個人,奇怪的看著我和小乞丐。

有人丟下了一兩枚銅錢後,匆忙離去。

遠遠的,街口出現了一匹黑色駿馬,馬上那人一襲黑色裘衣,頭戴狐皮帽,腳踏鹿皮靴,緊握韁繩的手指上戴著一枚價值不菲的緋色瑪瑙戒子。駿馬恰停在我和小乞丐麵前,我聞聲愣愣的望著馬蹄發了呆。

他跨下黑馬,我茫然抬首看他……隻見他修長的身形立於地,薄唇緊閉,狹長的雙眼注視著我,我心下一陣恍惚,莫名的對他有種熟悉感。